驢友蒙難記

一

孫小乾從夢中醒來，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怎么到這里來的，他仿佛是墜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自己依然在往下沉。過了許久，他才感到頭腦清醒一些，發現自己是躺在一介堆滿雜物的大房子里。四周異常悶熱，蚊子在他身邊亂飛，他的臉上和手上已被蚊子咬得發麻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借著從小窗口里射進來的微弱的星光，想找到這個房子里的電燈開關和房門，他摸了一圈，開關是找到了，卻沒有電，房門是那種壁合式的鐵門，根本尤法打開。他重新回到剛才躺過的那張草席上，這時，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友艾愛，她怎么沒有和自己在一起?她在哪里?他發瘋似的撲向那個大鐵門，拼命地拍打著：“開門!開門——”

他的拍打聲在這個酷熱的夏夜里沒有激起一絲的回應。

三天前，孫小乾和他的結伴女友艾愛來到了廣州，他們準備在這個暑假里好好玩玩，消解一下一個學期來的緊張和疲勞，體驗一下假期旅游的愉悅，同時也想讓體內的激素得到一些調節，保持一個成年人的良好狀態。然后在預定的地點與同學們會合。

孫小乾和艾愛都是小時候跟隨父母來過廣州的，他們對南方這個不夜城既感到陌生又有幾分熟悉，他們打算在這里停留三天，然后再往下一個旅行站深圳。這天下午，他們住進了廣州市的中國大酒店。這是一家五星級大酒店，緊挨著著名的越秀公同，是廣州市最豪華的大酒店。他們在頂層訂了一個套間，辦完住宿手續準備離開時，孫小乾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這邊走過米，他剛要喊，那人已隨同另外兩個人走進了電梯。艾愛有些疑惑地問：“怎么，你好像認識他們?他們是誰呀?”孫小乾說：“我高中時的一個同學，他怎么會在這里呢?”說著他們進了電梯。

電梯一直把他們載到十八層。從電梯里出來，開了房間的門，頓時有一股涼氣撲面而來，他們感到身上猛一舒服。這是個一臥一廳的大套間，房間里裝修豪華，真皮沙發和家具都十分高檔。房間里鋪著猩紅色地毯，一臺液晶電腦，一個冷藏柜，還有一個裝有幾種世界名酒的小酒柜。孫小乾和艾愛都沒有住過這樣豪華的賓館，他們對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鮮和好奇。

孫小乾從冷藏柜里取出兩瓶碳酸飲料，拉開拉環，遞給艾愛一聽，說：“喝吧，喝了咱們痛痛快快洗個澡，然后……”

艾愛接過飲料，喝了一口，用那種既幸福又迷離的目光看著他，問：“然后你想怎么樣?”

孫小乾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笑說：“然后吃飯。”

有人敲門。孫小乾開了門。

服務小姐走了進來，笑著問：“二位需要用餐嗎?”

孫小乾問：“在哪里用餐?”

服務小姐說：“一樓有零餐，如果不想到一樓用餐，我們可以將晚餐送到您的房間。您看您是要點菜還是套餐?”服務小姐將一個印制精美的菜單遞給孫小乾。孫小乾看了艾愛一眼，問：“你說呢?”艾愛擔心自己發胖，不敢吃得太好，便說：“給我們兩份套餐吧。”

過了一會兒，服務小姐將兩份套餐送了進來。套餐有扣肉、炸雞腿、咸鴨蛋、甜湯、蛋糕和米飯。孫小乾從酒柜里取出一瓶張裕葡萄酒，倒了兩杯，說：“來，咱們干杯!”

兩人將杯口碰了一下，慢慢喝著。窗外的廣州市燈火輝煌，對面越秀山上的電視塔里射出來的巨大光束從空中掃過，探視著夜空下的不夜城。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不時對看一眼，各自想著心事。

二

孫小乾與艾愛并不是一對情侶，此前他們還是兩個素不相識的大學生。兩個人能結伴旅游是緣于一次同學問的游戲活動。

孫小乾是東南警官學院的大學生，艾愛是鄰校東方師范大學的學生。暑假前一周，孫小乾寢室的李海提出要搞一次假期活動，活動的題目叫“驢友結對自助游”。李海是班長，有號召力，他召集了二十個男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讓他們每人聯系一個女同學，最好是不相識的，等考試完后大家在規定的地點集合，自由配對。本次驢友配對自助游分成兩隊，一對往南，一隊往北。往南的旅行路線是廣州——深圳——湛江——汕頭——廈門；往北的旅行路線是北京——天津——沈陽——大連——青島。每個城市三天。最后一站是集合點。李海說完將早已打印好的驢友結對自助游倡議書發給大家，倡議書上有詳細說明和旅行路線及注意事項，讓大家去聯系自己想要結伴的女同學。孫小乾沒有談女朋友，也不想在本校找結伴女友，于是他想到了鄰校帥范大學，想到那里去碰碰運氣。

周六上午，他同本寢室的張松景米到師范大學。

東方師范大學坐落在一個小山上，校園環境幽靜，樹木蔥蘢，是一所美麗的園林式大學。師范大學不像他們警官學院，男生多，女生少，這里到處是女生，也是戀愛的多發地。他們走進校園里，看到路邊條凳上站著立著的一對對情侶，有些在學習，也有些抱在一起，張松景眼饞地說：“哈哈，到底跟我們警官學校不一樣，這星期六也沒閑著，可我們只有干看，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孫小乾說：“這有什么不公平的，我們這不是來了嗎?快去找呀!”

正說著，有兩個漂亮的女生向這邊走過來。孫小乾的眼睛一下子發亮了，他拉了一下張松景，說：“快，咱們跟上去。”他倆走到女孩子跟前，心里有些緊張，孫小乾紅著臉說：“女同學，請留步。”兩個女生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倆，問：“有什么事嗎?”

孫小乾說：“小姐請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我們也是大學生。”

孫小乾的話讓那個漂亮的高個子女生嫵媚地笑了一下。

孫小乾說：“我們是警官學院的學生，我們學生會想組織一次暑期旅游活動，主要是溝通感情和促進友誼。”他說著將倡議書遞給她們，“詳細內容都在倡議書上，請你們看看吧，如果愿意加入我們的驢友結伴游活動，請按上面的電話跟我們聯系。”女孩子看了一下倡議書，沒有說什么，只是將倡議書夾進書頁里，便離開了他們。孫小乾和張松景怔在那里，看著她倆離去的背影，許久，孫小乾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追了上去，對那個商個子女生說：“女同學，請留步，我叫孫小乾。”漂亮女生又笑了一下，說：“倡議書上不是寫著的嗎?”孫小乾嘿嘿地笑笑，說：“不好意思，我是想拋磚引玉嘛，請把你的芳名也留給我。”他說著立即掏出紙和筆，送到高個子女生面前。高個子女生猶豫了一下，說：“有必要嗎?”盡管她這么說，還是接過了孫小乾遞過來的紙和筆，寫上了她的名字和手機號碼。

孫小乾回到張松景旁邊，張松景立即在他胸前打了一拳，說：“你小子有本事呀，很快就黏上了!”

孫小乾說：“她太迷人了，真是，我還從沒見過這么讓我動心的女孩子哩!”他興奮地唱起了好漢歌：“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之后，他們又碰到幾個女學生，也向她們遞了幾份倡議書。

他們約定的日子定在7月6日下午4點半，集合地點設在警官學院小園山上的八角亭內。三天前，孫小乾就給那個叫艾愛的漂亮女生打手機，艾愛說她還沒有決定，之后再給她打手機，但手機一直不通。孫小乾有些著急，心里想：艾愛不來，他一時又沒有發現讓他傾心的女孩，如果隨便拉一個，那這次結伴行活動對他來說就失去了意義。班長李海早已在亭子里準備了一些水果和飲料，等著同學們到來。下午4點前，約定的同學們都來了，女同學基本上都是本校的，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孫小乾一直在焦急地向亭子下眺望，希望艾愛能出現在他的眼前。就在這時，通往亭子的石階上走來了四個人，他們是兩男兩女，好像是兩對情侶，其中就有艾愛和那天遇到的女孩。孫小乾的心一下子涼了，他盼來的艾愛竟然有了男朋友，自己算是白忙了!孫小乾雖然心里沮喪，但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迎了上去，說：“你們來啦!”艾愛很大方地跟孫小乾握手，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們的同學，他們也愿意參加你們的這次活動，沒問題吧?”孫小乾說：“歡迎，非常歡迎!”

坐下來后，李海給大家一一作了介紹，說：“同學們，我們組織的這次自助游活動，也可以看成是一場游戲，主要是想讓大家自由結對，也是我們現代大學生的一次新體驗。我要給大家說明的是，我們這次活動不是談戀愛，最好是選擇與自己不熟悉的人結對，讓我們學會如何適應，如何溝通，當然也不反對談戀愛。”大家都笑了，李海接著說，“如果兩個男生同時選中一個女生，由女生決定；如果兩個女生選中一個男生，由男生決定，選中誰就和誰站在一起。對象選定后，其余的細則由結對雙方自由約定。”李海接著，請大家喝飲料吃水果。一刻鐘后，結對活動開始。艾愛是孫小乾選定的目標，他以最快的速度站在艾愛一邊，接著又有兩個男生與艾愛站在一起，其中就有與艾愛一起來的那位男生。李海選定了本校的一位女生，張松景選了與艾愛一起來的那位女生。一對一的自然沒有異議，其中有好幾人是兩選一和三選一，艾愛是大家關注的對象。艾愛看了看身邊的三個男生，三個男生都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她。孫小乾的心在疾跳，他擔心自己是這次競爭的失敗者，他心目中的這位令他一見鐘情的漂亮女孩會花落旁人，他眼巴巴看著艾愛，希望艾愛能選中他。就在這時，艾愛作出了決定，她走過來挽住孫小乾的胳膊，微笑著說：“我愿意同孫小乾結對旅行。”

頓時，八角亭里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李海宣布：已結對的人留下，由雙方提出自己的約定，沒結成對的可以離開了。孫小乾早已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帶著艾愛來到一棵大槐樹下，說：“艾愛小姐，本公子十分樂意為您服務，請提條件吧，我應該怎么做?”

艾愛莞爾一笑，說：“旅行費用一起付賬，最后分攤。”

孫小乾說：“不用分攤，我全包了。”

艾愛不相信地看著孫小乾，說：“怎么，是大款呀?”

孫小乾說：“我雖然不是大款，但我是男人，我怎么能讓我的女朋友掏腰包呢?”

艾愛嗔了他一眼，說：“請注意用詞準確，誰是你的女朋友了?”

孫小乾笑著說：“女伴，女友，女朋友，其實很難界定，我們不討論這個，請繼續說吧。”

艾愛說：“為了節省費用，我們可以同住一室。但不準對我非禮，不準碰我。”

孫小乾想了想說：“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怎么還用兩千多年前孔子的‘非禮勿動，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來告誡我，這太傳統了，我反對。”

艾愛立起身來，說：“好吧，我決定取消這次結伴旅行，你隨便吧。”

“別，別……”孫小乾走到艾愛前邊，伸手攔住她，說道：“本公子一切聽從艾愛小姐的，決不敢有非分之想。”他看著艾愛，說，“拉拉手總該可以吧?”艾愛笑著說：“只許我主動與你拉手才可以，你不可以主動與我拉手。”

孫小乾說：“這太不公平-了，這簡直是大女子主義嘛!”

三

孫小乾帶著艾愛回到了淮江市自己的家里。

孫小乾的父親孫和是準江市著名的民營企業家，資產過億。他雖然是當地的富豪，但對兒子的要求很嚴，要求兒子學會節儉，不要亂花錢。兒子考上大學后，他給兒子規定，除了應交的學費外，每月只給兒子600元的生活費。兒子在大學三年里，過著與普通大學生一樣的生活，從不敢張揚自己家有錢，也沒有同學知道他是一位富豪的兒子。

父親見兒子同來，身邊多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猜想大概是兒子的女朋友，在得知女孩子是師范大學法律專業的學生后，自然很高興。讓兒子帶著艾愛參觀他設在市里的大商場、賓館和酒樓，還有他在市里開發的房地產項目。這讓艾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位漂亮男孩竟然是一位大富翁的兒子。怪不得他敢應承下這次旅行的全部費用，原來他有底氣哩!她對這個富有、矜持而又讓她傾心的男孩好感大增。她說：“孫小乾，這下我放心了，你這位大富豪的公子，愿意承擔這次旅行的全部費用，我同意接受你的扶貧決定，怎么樣，不會反悔吧?”

孫小乾說：“當然，但你必須要答應我的條件。”

艾愛說：“什么條件，不會是要推翻我對你的約定吧?”

孫小乾說：“當然不是，只是我對別人聲稱你是我的女朋友時，你要表示認可。”

艾愛說：“沒問題，你盡管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吧。”

孫小乾并不知道父親會給他多少錢，但兩個人的消費最低得給兩萬元，父親會答應給他兩萬嗎?他想，萬一不行，只有讓母親想辦法了。反正他不能讓艾愛出錢。因為他已經喜歡上艾愛了。

晚上，他讓艾愛同母親睡自己的房間，他要等著父親回來。12點多的時候，父親才回到家里，他把同學們組織的暑期自助游活動對父親說了，并說成這次活動主要是帶女朋友結伴旅行。培養感情。父親的心也動了一下，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浪漫!父親問：需要多少錢?他說最低得2萬。父親很爽快地說：“那好吧，明天我給你辦張卡，不能虧待了艾愛姑娘，我看這孩子不錯，很有禮貌，也有教養。”孫小乾聽父親這么說，知道父親同意給他2萬了，抑制不住內心的高興，立即給父親倒了一杯茶，說：“謝謝老爸。”

孫和看著兒子高興，心里也很高興。

晚上父子倆同睡一床，說了許多的話。

第二天中午，父親回來了，給了兒子一張銀聯卡。

兒子笑著問：“爸，不會超出兩萬吧?”

父親說：“差不多吧。”父親第一次沒有告誡兒子讓他節省著花錢。

孫小乾拿著銀聯卡，到工商銀行取款機上查了一下，父親往他的卡上打了10萬元。孫小乾興奮地將卡放在嘴唇上吻了一下，高聲喊道：“老爸萬歲!”

艾愛說：“你老爸到底是大富豪，真舍得啊!”

孫小乾用一只眼睛乜斜著艾愛，說：“這自然要感謝艾愛大小姐喲!”

艾愛說：“為什么要感謝我?”

孫小乾詭秘地笑著說：“因為我老爸喜歡你呀，準確地說，是喜歡他的準兒媳嘛。”

艾愛在孫小乾的肩膀上擰了一下，說：“你想得美!”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孫小乾和艾愛在這個一晚上800多元的客房里一邊感受著豪華客房帶來的舒適享受，一邊又承受著生理和心理上的渴望和煎熬。睡覺前，艾愛擔心孫小乾會違背諾言，硬逼著孫小乾將電腦主機拔下來，放在床的中間，說：“這就是你我的界碑，決不允許你侵略我的領地。”

孫小乾看著剛從浴室出來的艾愛，她的美麗讓他感到窒息，他用手蒙住眼睛，說：“你帶了安眠藥嗎?我害怕情緒失控!”

艾愛撲哧笑了，說：“你知道有位哲人說過的話嗎?一個不善于控制情緒的人是干不了大事的。”

孫小乾說：“我不想干大事，我只想要你。”

艾愛定定地看著他，故作生氣地說：“我可告訴你，如果你今天晚上失控，我明天就離開你，你也別想讓我做你的女朋友!”

孫小乾害怕了，他沒想到艾愛是這樣一個冷靜的女孩子，與他在大二時交往后分手的那個叫林玲的女孩子完全不同。她讓他傾心，又讓他敬畏，他剛才還是激情凸漲的身體頃刻間便雪化冰消，他將身子擲在堅實的席夢思床上，閉上眼睛。

艾愛靜靜地躺下，她側身看著孫小乾。事實上，在她第一次見到孫小乾時，便喜歡上了這個漂亮男孩，這促使她決定來參加孫小乾他們組織的驢友結對游活動。她的決定遭到了同室學友的反對，她們擔心他們是一些騙子，同一個從不認識的男生結對旅行太危險。但她并不擔心，雖然對他們不了解，但他們畢竟是大學生，而且是警官學院的大學生，這就完全沒有必要擔心了，于是她鼓動好友夏雯雯和另外兩個男生來參加。她沒想到和她結對的孫小乾如此優越而又矜持。孫小乾此刻依然閉著眼睛，不時地嘆息和翻身，艾愛的心有些動了，她想：如果此時孫小乾不顧一切地爬過來抱住她，她也只好隨他了，她在心里說：傻瓜……

孫小乾實在睡不著，他睜開眼睛，看見艾愛正側身看著他，艾愛的眼睛在黑暗中是那樣的清澈明亮，他說：“你沒有睡著?”

艾愛說：“你不是也沒有睡著嗎?”

孫小乾說：“我沒睡著是想你哩，你沒睡著也是想我嗎?”

艾愛不說話，許久，她說：“咱們不說這些了，咱們說說別的，比如說你淡過女朋友嗎?”

孫小乾說：“談過，沒有談成。你呢?”

艾愛說：“談過兩次，也沒有成。”

孫小乾問：“為什么?”

艾愛說：“現在的男孩子常常借著跟女孩子談朋友，變著法兒想跟女孩子同住，我見不得這樣的男孩子，所以就……”

孫小乾說：“如果我要是跟你談朋友，要想跟你同居，看來是沒戲了。”

艾愛說：“當然，我是不會跟你交往的。”

孫小乾說：“你是不是太傳統了，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未婚同住是現代人的一種本性復歸。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就不應該拒絕他的要求，因為同住是使兩顆心拉近的紐帶，是愛情的連心結，是身體碰撞后的情感升華，你為什么要放棄呢?”

艾愛笑了，說：“看來你很有經驗。是不是跟好幾個女孩子同住過了?”

孫小乾自覺說漏了嘴，連忙說：“沒……沒有……我只是理論上的認識，沒有實戰經驗。”孫小乾說著，便想起了那個叫林玲的女孩。林玲是他上大二時在一次周末舞會上認識的，是那種愛打扮的時髦女孩。跳罷舞，他帶著林玲去吃宵夜，回來的路上，林玲主動挽住他的胳膊，在經過一個槐樹下時，他猛地抱住她，林玲沒有推拒，沒過幾天，他們便在校外租房子同住了。可是沒過多久，林玲又跟另一個男孩子好上了，他們便分了手。現在的女孩子，只要談上戀愛，大多數是投懷送抱，像艾愛這樣的女孩子實在太少了，因此，艾愛在他的心目中尤其顯得珍貴。不久。兩個人便在輕聲的談話中進入了夢鄉。

四

早晨六點鐘，艾愛已經醒了。她看了一眼孫小乾，見他懷里抱著電腦主機，一條腿搭在被子外面，嘴唇像嬰兒般吸吮著，顯然是在做著一個美夢。艾愛忍不住笑了。她輕身起床，到衛生間洗漱完畢，孫小乾還沒有醒來。她不想驚醒他的美夢，便拿出一本書，坐在窗前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孫小乾在夢中喊道：“艾愛……艾愛……”艾愛立即走過去。孫小乾從夢中驚醒。

艾愛笑著問：“小乾，你做夢了?”

孫小乾從床上坐了起來，說：“做了個噩夢!”

艾愛問：“什么噩夢?”

孫小乾說：“我夢見兩個兇惡的男人將你架走了，我拼命追趕，大聲喊著你的名字，可怎么也趕不上，后來就醒了。”

艾愛說：“你怎么會做這樣的夢?”接著笑著說，“恐怕夢里喊的那個人不是我吧，誰知道是別的哪個女孩子?”

孫小乾說：“天地良心，別的女孩子我才不擔心哩。”

艾愛心里很感動，說：“起來吧，該去吃早飯了。”

7點10分，他們來到一樓四季廳。在這里吃早餐的人很多，有吃自助餐的，也有包桌的。他們要了自助餐，剛坐下孫小乾便看見了昨天進門時見到的高中同學劉勇。劉勇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皮包，跟在一個身穿花格衫的中年胖子后面，向里邊的包桌走去。孫小乾站了起來，叫了聲：“劉勇——”

劉勇也認出了孫小乾，便走過來與孫小乾握手，問：“你什么時候來的?”孫小乾說：“我們昨天下午到的。聽說你在廣州混發了，要好好請一下老同學吧。”劉勇說：“再怎么發也不如你老爸呀……”他們說著話，中年胖子一直站在旁邊。兩只眼睛放電般地看著艾愛，似要洞穿艾愛的身體，直看得艾愛低下頭去。劉勇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立即說：“怎么，也不介紹一下，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吧?”孫小乾點了點頭。劉勇笑著說：“不錯，到底是郎才女貌嘛!”他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個電話本，說：“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到時我請你們吃飯。”他很快就記下了孫小乾的手機號碼，便同中年胖子向里邊的包桌走去。不一會兒，又有三個衣著講究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手里拎著一個黑色保險箱，徑直向劉勇和中年胖子坐的那個餐桌走過去。中年胖子只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坐下。

艾愛說：“小乾，我看你那個同學和那個胖子不是好人。”

孫小乾說：“你怎么能看出他們不是好人呢?”

“我憑感覺，你看那個胖子，看人眼睛都直了!”

“誰讓你這么漂亮呢，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不是也看直了。”

艾愛抬手打了他一下，說：“你要是像他那樣看我，我還敢跟著你嗎?”她看著孫小乾問，“你跟劉勇的關系怎樣?”

孫小乾說：“劉勇的父親與我父親原來都是搞建筑起家的，兩個人曾經是建筑行業中的競爭對手，后來他爹在一次施工中摔成了高位截癱，家庭從此就敗落了。我與劉勇的關系一直很好，從初中到高中我們都在一起，可我的學習成績一直比他好。近幾年，他在外面打工發財了，家里蓋了僂房，他哥哥還買了一輛客車跑客運，他們的家庭條件現在也好了。”

“你們一直沒聯系嗎?”艾愛問。

孫小乾說：“我上大學之后就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聯系。”

從四季廳里出來，孫小乾和艾愛沒有回房間，他們坐在大廳里的沙發上，等著劉勇出來。不一會兒，劉勇一行五人從餐廳里出來，劉勇手里的黑皮包與后進去的三個年輕人的黑皮箱對換了，他們在大廳里分手。劉勇見孫小乾和他的女友坐在大廳里，便和中年胖子走了過來。劉勇說：“孫小乾，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深圳天華紙業董事長黃總，黃總聽說你是我的好朋友，非常歡迎你們二位到我們深圳總部去做客。”“謝謝，謝謝黃總。”孫小乾與黃總的胖手握了一下，見黃總的目光落在艾愛的臉上，正將手伸向艾愛。艾愛不愿同他握手，將手抬了一下，說：“小乾，你們聊吧，我到洗手間去一下。”她逃也似的向洗手間走去。

黃總干笑了一下，將手收回，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孫小乾，說：“歡迎到我們企業去玩，到時由我的助理劉勇跟你們聯系吧。”孫小乾說：“謝謝。”劉勇說：“小乾，我們總公司里有急事，我和黃總現在就要趕回去，你們什么時候到深圳?”

孫小乾說：“明天下午吧。”劉勇說：“那好，明天下午我開車來接你們，你等我的電話吧。”孫小乾說：“不用麻煩了，我們自己去。”劉勇說：“老同學，你跟我還用客氣嗎，就這樣說定了。”他們離開了孫小乾，向電梯口走去。

艾愛從洗手間里出來，同孫小乾一起回到了房間。他們對著廣州市地圖，商量著這一天半的行程。

第二天早餐后，他們辦完了離館手續，準備上午再轉兩個地方，然后等劉勇的電話，下午到深圳。艾愛看著孫小乾，仍有些擔心說：“小乾，我們還是自己乘車去吧，你那個同學不像什么好人，尤其是他那個黃總，萬一……”

孫小乾說：“親愛的，你不用擔心，有我呢!我是干什么的?專業就是抓壞人的，他們要是壞人，正好讓我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別瞎吹了，真要遇到壞人，我看你也慌了。”

孫小乾立即放下旅行包，說：“不信你看我的。”他說著雙手著地，像一只大蝎子似的來了個倒立行走，然后雙腿落地，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說，“怎么樣?”

艾愛笑了，說：“憑你這么兩下子就能跟壞人斗?我看不怎么樣。”她說著挽住孫小乾的一只手，親昵地說：“走吧，不要顯擺了，我知道你行!”這時，孫小乾的手機響了，是父親孫和打來的，父親說：“兒子，玩得開心嗎?”孫小乾說：“爸爸，你放心，我們玩得很開心。”父親說：“我告訴你啊，可不能虧待了艾愛啊!”孫小乾說：“老爸，你這么關心她，可她還沒有答應做你的兒媳哩。”他說著把手機遞給艾愛，笑著說：“我老爸同你好哩。”艾愛接過手機，聽到里面說：“什么，你說什么?她不答應做我的兒媳，為什么呀?”艾愛笑著說：“伯父，您別聽他的，他跟您開玩笑哩!”孫和在那邊笑著說：“那好，你們好好玩，錢不夠我再往卡上打。”“不用了伯父，謝謝您!”艾艾關掉手機，在孫小乾的胳膊上咬了一口，說：“我叫你壞!”疼得孫小乾大叫。

下午1點鐘，劉勇打米電話，讓他們兩小時后到白云賓館門前等著他，他已經出發了。他們趕到白云賓館后不久，劉勇從一輛寶馬車上下來。請他們上了車。

寶馬轎車在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駛著，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劉勇不時回過頭來與孫小乾說話，他們談論的多是一些小時候的事。孫小乾問：“你們的紙業主要是生產什么紙呢?”劉勇說：“我們是一家廢紙回收的再生企業，主要生產一些新聞紙和一些中低檔紙，生意已擴展到東南亞好幾個國家，去年我們總公司又收購了好幾家鄉鎮造紙廠，年產值已經達到兩個多億。”孫小乾說：“你們深圳不是有一家著名的玖龍紙業嗎，你們的規模跟玖龍比咋樣呢?”劉勇說：“玖龍不在深圳，而是在東莞，是目前國內最大的紙業，我們還不能跟他們比，可他們的企業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而我們黃總創辦紙業也只有十年歷史，如果再有十年，我想天華紙業會遠遠超過玖龍的。”他們說著，轎車已下了高速公路，卻沒有進入深圳市區，而是繼續往東開去。孫小乾和艾愛都沒有到過深圳，也不知深圳有多遠。兩個多小時后，他們來到一個不知名的鎮子上，轎車開到一個酒樓前停了下來。孫小乾和艾愛從轎車里出來時，感到有些吃驚。劉勇連忙說：“我們的總公司在深圳，這里才是我們的大本營，這座櫻花大酒樓就是我們黃總開的，他在二樓貴人廳擺了一桌酒席，這時正等著你們呢。”正說著，從酒樓里走出來兩個高大魁梧的年輕人，接過孫小乾的旅行包，將他們帶到二樓貴人廳。

黃天華坐在一個巨大的圓桌邊，屋頂的枝形吊燈發出的鵝黃色的光照著他的圓而胖的臉，他仿佛是一尊涂了油彩的泥塑，臉上雖放著光卻沒有任何生氣。此時的他見劉勇將艾愛和孫小乾帶了進來，立即站了起來，說道：“歡迎，歡迎二位光臨!”黃天華說完并沒有和孫小乾握手，而是用手指了一下旁邊的椅子，“請坐。”

他們坐下來之后，服務小姐給他們每人泡了一杯西湖龍井，然后由一個服務生拿來一個托盤，將托盤里的熱毛巾給每人夾了一塊，讓他們擦罷手臉之后，黃天華對服務生說：“上菜。”

菜很快就上來了，很豐盛，多是一些廣東名菜，有魚翅、江南百花雞、百合蝦仁、蒜泥肘花、清水大閘蟹等十幾道名菜。菜上齊后，黃天華讓服務生拿來一瓶人頭馬XO，給每人面前的高腳玻璃杯里倒了一杯。孫小乾看著杯里的紅寶石般的瓊液，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艾愛，他心里充滿著興奮和感動，他沒想到劉勇和他的老板這么夠朋友，用這么高級的洋酒招待他。他雖然是富家子弟，卻從沒喝過人頭馬XO，他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劉勇，就在這時，黃天華已舉起酒杯，說：“來，為二位的到來干杯!”

大家都拿起了酒杯，艾愛卻拿起茶杯，輕聲說：“謝謝二位，我從不喝酒，為了表示感謝，我以茶代酒。”黃天華說：“艾小姐是我見到的真正的東方美女。既然來了，就是我黃某最尊貴的客人，我特意拿出一瓶洋酒來招待二位，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嘍!”劉勇說：“艾小姐，我跟小乾是最好的朋友，我們多年沒見了，你既是小乾的女朋友，一定要給我面子喲!”孫小乾也說：“艾愛，喝一點吧，表示一下。”

艾愛只好拿起酒杯，與大家碰了一下，然后送到唇邊抿了一小口。她和孫小乾都沒有想到，危險已在向他們逼近。

五

孫小乾是怎么被關進這間大房子里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只記得昨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但自己并沒有感到醉，艾愛喝了兩小口之后，堅決不再喝，黃天華也沒有再堅持。散席后，他們坐到沙發上休息，黃天華讓服務生給他們端過來幾杯咖啡，將目光看著艾愛，說：“這是我托人從蘇門達臘帶回來的高純度正宗咖啡，特別能醒酒，請你們嘗嘗。”他說著自己喝了一口。孫小乾已聞到咖啡的濃香，聽說能解酒，便一氣喝完。艾愛也喝下一大半。黃天華對艾愛說：“我已在樓上給二位安排了一套本酒店最好的房間，孫先生與劉助理幾年沒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聊，請艾小姐先到房間休息，孫先生一會兒就過去。”他說完對站在一旁的兩位服務小姐說：“帶艾小姐上樓休息吧。”艾愛看著孫小乾，說：“我還是等小乾一起吧。”孫小乾說：“你先去吧，洗個澡，我馬上就到。”艾愛有幾分擔心地看了孫小乾一眼，一個服務生走過來拎起他們的旅行包，送艾愛出了餐間。向樓上走去。

艾愛走后，孫小乾便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現在，他的頭腦完全清醒了，他把同劉勇見面到后來發生的事前后想了一遍，難道是劉勇有意要害他?抑或是黃天華見到艾愛后垂涎她的美貌而設下的圈套?他越想越害怕，悔恨自己沒有聽艾愛的勸告，輕信了劉勇，如果艾愛有什么不測，他如何對得起她!這時天已經大亮了，他看清了這是一個堆放著紙和雜物的倉庫。他在地上找到了一根壓紙的方木，他抱起方木，用力向大鐵門撞去。大鐵門立即發出沉悶的響聲，震得房頂上的灰塵不住地往下落。許久，鐵門啟開了，門外站著兩個打手模樣的彪形大漢，其中一個壓低聲音吼道：“你想干什么，找死呀?!”

他怒視著門外的兩個人，大聲質問：“你們為什么要把我關在這里?我的女朋友在哪里?”

兩個人對笑了一下，說：“小子，你的女朋友怕是找不到了，早就成了別人的肉墊子，你死心吧!哈哈哈!”

孫小乾的血液在沸騰，他猛地沖過去，一拳打在擋在門前那人的胸上，那人踉蹌著向后倒退了幾步，幾乎跌倒。就在這時，另一人趁孫小乾不注意，猛一腳踢在孫小乾的腰上，孫小乾的身子立即向前傾倒，另一個人撲過來將孫小乾按住，并掏出手銬將孫小乾銬起來。

孫小乾大罵劉勇和黃天華，被那兩個打手重新推進倉庫里。

鐵門重新合上了，兩個打手推著孫小乾來到倉庫里邊的一堵墻邊。推上電閘，那堵墻壁被緩緩移開，里面是一道暗門。進了暗門。他們下了一段石階，然后進入地道。地道寬高均有兩米，并做了很好的裝修，他們走了約二十米，前邊是一個人字形的岔道，從有邊的岔道往里看，可以看清里邊是一間大房子，房子里亮著日光燈，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晃動。并能聽到嗡嗡的機器聲。他們推著孫小乾進入左邊的岔道，里邊是一排三間小房子，每間房子都有一個鐵柵門，他們將孫小乾推進靠里邊的一個小房子里，解開他的手銬，說：“小子，好好呆在這里吧。”然后鎖上鐵柵門。

孫小乾看著這個只有十平方米的房子，馬上意識到這個黃天華肯定是黑社會頭目，一直在從事違法犯罪活動，這里就是他私設的地牢。一種社會責任感和正義感使他充滿戰勝邪惡的信心，他要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和智慧，設法逃出去，搗毀這個黑社會犯罪組織。想到這里，他的心氣平和了許多，現在他唯一擔心的是艾愛，艾愛肯定逃不過黃天華的魔掌。一想到這里，他的心里就發痛，他一定要救出艾愛，救出他心愛的人!他似乎聽到了那邊有人走動的腳步聲，便大聲喊：“快來人哪——”

沒有人理睬他。

中午快12點時，他終于聽到有人向這邊走來。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見劉勇走了過來，有兩個打手跟在劉勇身后，他們的腰間都插著一把手槍，其中一人手里提著一個竹制食盒。打手開了鐵柵門，將食盒放下，然后退到鐵柵門外，定定地站在那里。

孫小乾見到了劉勇，恨不得上去將他碎尸萬段，但他一想到自己要設法逃走，便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他將臉轉向別處，對劉勇不予理睬。劉勇說：“老同學，實在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孫小乾冷笑了一聲說：“你還講老同學嗎?”他說著站了起來，緊盯著劉勇，質問：“你為什么要設套害我?艾愛她在哪里?”劉勇覺得有些心虛，說：“我是對不起你，但我是一個打工的，拿人家的碗歸人家管，從我碰到你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大禍臨頭了，因為你的身邊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你不知道我們的老板是什么樣的人，他想要的女人，沒有一個能逃脫的!”孫小乾恨得咬牙切齒，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猛地抓住劉勇的衣領，大聲吼問：“他把艾愛怎么樣了?”

兩個打手沖了進來。劉勇抬了一下手，讓他們退了出去。

劉勇拉開孫小乾的手，說：“你放心，艾愛是不會有問題的，我們的老板雖然是色魔，他是不會傷害漂亮女人的。”他見孫小乾的氣稍平靜了一些，便打開食盒，從里面拿出一只鹵鴨，一盤鹵牛肉，一盤花生米，一盤燒魚塊和一瓶沱牌大曲，放在小方桌上，說：“請吧，兄弟陪你喝幾杯，消消氣。”

孫小乾實在是餓了，他想，要想逃出這個魔窟，就必須要保持足夠的體力，他也不客氣，坐下來便吃。吃喝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說：“劉勇，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游泳的事嗎?”劉勇說：“當然記得，那一次你還救了我呢!”

那是在他們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一天中午，他們三個孩子跑到縣城東邊的小河里游泳，三個孩子中只有劉勇還沒有學會游泳。兩個會游泳的孩子在深水里游，劉勇在淺水里學，沒想到他扎猛子時扎到了深水區，起不來了。孫小乾突然發現劉勇不見了，知道他掉進深水區了，便和另一個同學扎猛子下去尋找，發現了劉勇后，兩個孩子一同將劉勇推到了淺水區

孫小乾想以此打動劉勇，他拿起酒杯，與劉勇碰了一下，說：“劉勇，你告訴我，你們的老板黃天華是不是以生產紙業為幌子，實際干著違法犯罪的活動?”他沒等劉勇回答，緊接著又問，“是不是在制販毒品?”

劉勇不以為然干笑了一下，說：“是又怎么樣呢?我實話告訴你吧，你既然進來了，也別想再出去了。這里是一個很大的毒品生產地，有一流的設備，一流的技術，每年生產的冰毒和其他毒品達數噸之多，三天前你在廣州中國大酒店見到我們時就是在做一次兩公斤的海洛因交易!”

孫小乾十分震驚，果然被他猜中了。如果能夠將這個毒品制造地的消息帶出去，將其搗毀，他與艾愛這次結對旅行所遇到的不僅不是禍，而應該是福。他看著劉勇，壓低聲音說：“念我從前救過你的命，你能不能設法把艾愛放了?”劉勇搖了一下頭，冷冷地說：“你昨天晚上沒死，能活到今天就是我為你求的情，但我還不能保證你今后不死，更別說放走老板看上的女人了!我也只能為你做這些了。請你好自為之!”劉勇說完，收起食盒，離開了孫小乾。打手將鐵柵門鎖上。

在孫小乾看來，他這個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本應該可以不設圈套讓他們來這里的，甚至現在仍然可以放了他們，但他現在參與了制販毒品的犯罪活動，而且是犯罪團伙的核心成員，這種人一旦走上犯罪道路，就已經喪失了人性，他們為了利益和保命甚至可以殺害自己的親人，更別說是他這個同學了!他真的有些后悔，當初沒有聽艾愛的話，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但他不能就這么完了，一定要想法逃走。

六

艾愛怎么也沒有想到，她醒來的時候竟然一絲不掛地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身邊坐著一個脫光了衣服的胖豬樣的男人，他一邊欣賞著艾愛潔白如玉的身子，一只大手在艾愛身上搓揉著，仿佛要將艾愛揉碎。艾愛一陣惡心，她知道已經發生了什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向那張扭曲變形的臉重重地打了一記耳光，大聲罵道：“你這個流氓!混蛋——”她說完跳下床，穿上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衣服，然后放聲大哭起來。

黃天華被艾愛一記重重的耳光打蒙了，他愣怔了一下之后，忽然淫笑了起來，說：“我玩過的女人還沒有誰敢像你這樣打我，如果我不是念及你還是處女，第一次為我破身，我立馬叫你死!”他說著向艾愛走過來。艾愛立即站了起來，順手拎起床頭邁的立柱燈，大聲說：“你別過來!”黃天華說：“寶貝，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自愿成為我的女人，我什么都依著你。”

艾愛氣得渾身發抖，大聲說：“你做夢吧!”

黃天華依然淫笑著說：“如果我要讓你那位心愛的男人去死呢，你也不同意做我的女人?”

艾愛猛一驚道：“你把孫小乾怎么樣了?”

黃天華說：“暫時還沒把他怎么樣，如果你死心踏地不依我，我立馬殺了他，而且是你兩個人都得死，你好好想想吧!”他說著穿好衣服向門外走。艾愛大聲說：“你讓我見他，我要見他!”

黃天華走后，艾愛感到自己的身子疼痛和污穢不堪，她將房門插上，脫了衣服到衛生間對自己的身子進行沖洗，她一遍遍地打肥皂，一遍遍地沖洗，可怎么也洗不掉黃天華這個流氓惡棍留在她心頭的傷痛，她站在淋浴器下讓眼淚順著淋浴頭噴出的熱水一直往下流……

艾愛關掉了房間里所有的燈，將身體裹在被子里，聽著空調機發出的嗡嗡聲，她的心頭充滿著悔恨。這時，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讓自己一見傾心但還不甚了解的孫小乾。艾愛的父親是高工，母親是一所高校教心理學的教師，她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會彈鋼琴。在大學里，她的多才多藝讓不少男孩子為之傾倒，可她學會了在冷靜中識別男孩，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感情，她曾經有過自己美好的人生設計。可是，現在她落入了壞人的魔掌，并遭到壞人強暴，她的一切美好人生都將會成為泡影……她后悔當初不該參加孫小乾的驢友結對游活動，甚至根本就不該認識孫小乾!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能怪恨孫小乾嗎?孫小乾不聽勸告答應同學開車來接，如果自己堅持不坐，會發生這件事嗎?現在，也不知道孫小乾急成什么樣了，他們真的會殺了孫小乾嗎?她越想越害怕：“不!不能在這里等死，一定要設法逃走，救出孫小乾!”她開了燈，穿好衣服，打開旅行包，見里面的手機和孫小乾來時帶的一把彈簧刀不見了。顯然他們已作了防備。現在，她必須找個地方給家里打電話和報警。她開了房間的門，見走廊里坐著兩個打手模樣的男人，是專門監視她的。于是她退了回去，重新插上門。

夜像流水一樣漫長，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心里老放不下孫小乾。

前天晚上，她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孫小乾忽然從背后抱住了她。她猶豫了一下，說：“小乾，我求你好嗎，你放開我，如果我決定了嫁給你，就從那一天開始。我答應你好嗎?”

“你什么時候答應嫁給我?”孫小乾問。

艾愛說：“我會答應你的，不過不是現在。如果你強迫我，我是永遠不會答應的!”

孫小乾松開手，再也沒有說什么……想到這里，她就有些后悔，如果前天晚上她答應了孫小乾，也許會給孫小乾的心理上帶來一些安慰，可現在自己的潔白之身卻被黃天華這頭豬給玷污了!黃天華主要是沖著她而設下的圈套，如果孫小乾是同別的女孩子一起，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是她的漂亮連累了孫小乾，她感到自己對不起孫小乾，她在心里呼喊著：“小乾，你在哪里……”

早晨7點半鐘，艾愛被門鈴聲吵醒。她不想開門也不愿起來，只有讓自己進入夢中，才會忘掉內心的傷痛。服務員打開了門，走到床邊說：“艾小姐，請你起來吧，吃早飯了。”艾愛睜開眼睛，見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很漂亮的服務小姐，便說：“小姐，這罩是什么地方，你能幫我往我家里打個電話嗎?”服務員搖了搖頭，說：“艾小姐，你不要問了。我什么都幫不了你!”艾愛說：“那好吧，你去吧，我現在還不想吃飯，只想睡覺。”她說著把頭埋進被子里。服務員說：“艾小姐，我叫小蘭，是老板安排我專門侍候你的，你什么時候起來了，就按一下床頭柜上的呼叫按鈕，我馬上就來為你服務。”小蘭說著離開了房間。

11點時，艾愛起來了。她到盥洗間洗漱了一下，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夜間仿佛瘦了許多。她換了一身干凈衣服，把臟衣服洗了晾在盥洗間里，然后站在窗前打開窗子，立即有一股咸涼的空氣漫進房間。她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看著窗外。窗外是一片廠房，廠房的后面是一座月牙形的小山緊連著大海，她看到廠房外有一些打手在走動，心里就有一種生死未卜的感覺。現在，她越來越思念孫小乾了，也不知道他被關在哪里，有沒有飯吃，挨沒挨打，她心里十分擔心和難過。如果她答應了黃天華的要求，然后讓他放了孫小乾，他能答應嗎?在她看來，黃天華很可能是個犯罪團伙的頭目，放了孫小乾，他們就會暴露，他是絕對不會放孫小乾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不讓他們殺害孫小乾。她按了一下呼叫鈴，不一會兒，那個叫小蘭的姑娘走了進來，說：“艾小姐，你起來了。”艾愛說：“我餓了，你帶我去吃飯吧。”小蘭說：“黃總安排說，你醒了就讓你到餐廳等他，他一會過來陪你。”

一聽到黃總這兩個字，艾愛就感到胃里泛嘔，說：“不去!”

小蘭猶豫了一下說：“艾小姐，你還是去吧，我看黃總對你很好，他從來沒有這么客氣地對待一個女孩子。原來有個女孩子不從他，他把她脫光衣服吊了一天一夜，直到那女孩子主動求他!”

艾愛感到不寒而栗，問：“那女孩子后來怎么樣了，放了嗎?”小蘭說：“哪里還能放喲，她現在紙廠里干活哩。”她看了一眼艾愛，又說，“凡是被騙到這里的女孩子，沒有一個能出去的!”

艾愛說：“你也是被黃天華騙來的吧?”小蘭的臉紅了一下說：“是。”艾愛問：“你來時反抗了嗎?”小蘭說：“我開始也反抗，他打我，我就不敢了。”艾愛問：“他現在還跟你來往嗎?”小蘭說：“這里有十多個女孩子，他偶爾也讓我去陪他。”艾愛問：“你就沒想過逃走嗎?”小蘭說：“逃什么呀，我們這些女孩子都是在外邊打工的，在這里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活不重，工資也不低，每個月能領到3000多塊呢，所以沒有人愿意離開。再說，也根本逃不出去的，去年7月間，他們帶進來一個女大學生，那女孩子不從，晚上把床單撕了，結成帶子從窗臺上溜下去，還沒等走到廠門口就被抓了回來，黃總讓他的打手們當著我們姐妹們的面把她給輪奸了!”艾愛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么殘忍的惡人，簡直比日本鬼子還壞!她問：“那后來呢?”小蘭說：“那女大學生受不了羞辱，起身撞墻而死!她死得好冤啊，姓什么叫什么是哪兒的人都不知道，她家里人找不到還不急死了!”

淚水在艾愛的眼里打轉，她問：“你們怎么跟家里人聯系呢，過年也不準回家嗎?”小蘭說：“給家里打電話必須跟聯絡部主任周新申請，他同意后只準用他的專用手機打，并有一個打手站在旁邊，只許說一些在這里很好，請放心的話，別的任何話都不準說。”艾愛又問：“你們的錢能寄回家嗎?”“可以，也必須通過周新，自己填上匯款單，把錢交給他去辦。”小蘭說完看著艾愛，說：“艾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跟黃總打別哦，你這么漂亮，又是大學生，很有前途的。”她說著嘆了口氣，“唉，做女人嘛，總是要陪男人睡覺的，跟哪個睡還不是睡，何必讓自己受苦呢!”艾愛盯著她問：“是那個黃天華讓你來勸我的吧?”小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黃總讓我要好好侍候你，不能有怠慢，如果出半點問題就拿我是問。他說過讓我勸你的，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小蘭領著艾愛來到餐廳，門前整齊地站著兩個打手，一個打手將門拉開，艾愛見黃天華已經坐在那里。他穿了一件向色短袖襯衫，系一條金黃色領帶，他那留著寸頭下的大圓臉上泛著青光。他見了艾愛。似笑非笑地說：“請坐。”

艾愛聽話地坐在他的旁邊，他滿意地笑了一下，隨即向立在一邊的小蘭打了一個榧子。小蘭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服務生托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里是一只紅色的大龍蝦，正張著一雙大螯，樣子十分猙獰。艾愛從未吃過這種海蝦，也不知怎么吃。小蘭從酒柜里取來一瓶法國干紅，倒進兩只高腳杯里，放在他們面前。黃天華用筷子在蝦背上輕輕搗了一下，從中叨出一片蝦肉放進艾愛的小碗里，說：“吃吧，你自己加上調料。”艾愛猶豫了一下，她知道在這個惡人面前做任何反抗都是無益的，她將蝦肉夾起來放在不辣的調料里蘸了一下，然后咬了一小口。黃天華笑了，說：“好。”他拿起酒杯，“艾小姐，為了給你壓驚，干杯。”艾愛拿起酒杯，與黃天華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過了一會兒，服務生又拿來幾樣精制菜肴，艾愛也不客氣，只顧自己吃。

艾愛的美麗是黃天華從前沒有見到過的，她的皮膚白皙，身材窈窕，特別是那一雙迷人的眼睛。仿佛就是黑夜里綴在天幕上的兩顆星星，是那么的深邃和迷人。黃天華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看著艾愛，許久才說：“艾愛小姐，昨天晚上我跟你說的事想好了嗎?”艾愛想了一下，說：“黃總，我看得出來，你并不是那種庸俗和沒有品位的人，你應該懂得尊重女人和怎樣贏得女人的心，我希望你不要強迫我。”黃天華被艾愛的幾句恭維話說得心花怒放，說：“那當然，那當然，我不會強迫你。”艾愛拿起酒杯，說：“黃總，憑你這幾句話，我敬你一杯。”她跟黃天華碰了一下杯，自己先喝了一口，接著說：“我還有幾個條件你得答應我。”黃天華說：“什么條件，你說吧?”艾愛說：“感情是要培養的，你要讓我真正依了你，總得有個過程，你最少要等我一個月。如果這一個月里你不強迫我，尊重你的諾言，我會答應你的。”黃天華想了想，說：“我答應你，不就一個月嗎，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艾愛說：“我已經被你騙來了，你不可能放了我，我也跑不了，對吧?我只是想在感情上能夠接受你……”黃天華此時很相信艾愛說的話，因為艾愛與孫小乾同住一室竟然還是處女，這也是他對艾愛不同于其她女子的真正原因。艾愛接著說：“你在房間里給我準備一架鋼琴，沒事時我可以彈彈琴解悶。”黃天華說：“我下午就讓人去買。”艾愛又說：“你要給我一定的自由，比如允許我在院子里隨便走動，或者給我一份工作，行嗎?”黃天華說：“在院子里走動是可以的，但必須有人跟著你，工作的事以后再說吧。”“還有一件事更重要，”她看著黃天華說，“你不能傷害孫小乾，給他在廠里安排一份工作，并允許我跟他見面。”黃天華說：“我保證不傷害他，但不允許你跟他見面!”艾愛說：“你不讓我跟他見面，我怎么知道你們沒有傷害他呢?”黃天華說：“這樣吧，明天早晨6點鐘，我讓人將他帶到廠院里，你站在三樓的窗臺前看他吧。”

七

清晨，孫小乾正在做夢，他夢見自己與艾愛在舉行一場婚禮。正當他動手去揭艾愛的紅蓋頭時，突然被劉勇叫醒。他十分生氣地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吼道：“你干什么呀?”

劉勇說：“艾愛想見你。”

他一聽說艾愛想見他，便一翻身坐了起來，說：“她在哪里?”

劉勇遞給他一套干凈衣服，說：“換上吧，去見你心愛的人得搞利索點。”他換上了劉勇給他的衣服，梳洗了一下，跟著劉勇出來。有兩個打手站在地道里。劉勇說：“到了廠院里，你千萬別想著逃跑，你一跑他們就開槍，到時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孫小乾走在兩個打手中間，出了庫房的大鐵門，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伸了一下懶腰，說：“好舒服哇，從來就沒有感到有這么好的空氣!”

打手們將他帶到艾愛的窗下。艾愛見到孫小乾，禁不住眼淚嘩嘩往下落。孫小乾對著窗戶喊：“艾愛，你還好吧?”艾愛說：“我還好，你呢?”孫小乾說：“我很好，你放心吧!”打手催他離開，孫小乾同頭喊：“艾愛，什么時候答應嫁給我呀?”

艾愛的眼淚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一直看著孫小乾消失的背影，她心里很擔心在這一個月里能不能設法逃出去。

艾愛回過身來，坐到黃天華昨天派人買回的那架三角鋼琴邊，彈起了俄羅斯作曲家巴達列斯卡的《少女的祈禱》，她想通過這首充滿著憂傷情調的鋼琴曲來傾訴內心的傷痛，祈禱自己和孫小乾脫離魔窟，重返校園。她優美的鋼琴聲感染了這個充滿骯臟的地方，使禁閉在這里的受害者們心頭為之一振。這時，艾愛的琴聲驚動了一個在廠院里晨練的少女，她駐足向樓上看去，漂亮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她聽出這琴聲不像是在放錄音。她向一個在廠院中巡邏的保安走過去，問：“是誰在那里彈鋼琴?”保安說：“鋼琴是昨天買回來的，是準在彈我不清楚，你去問小蘭吧。”

女孩找到在餐廳里準備早餐的小蘭，小蘭便帶她來到艾愛的房間。

艾愛的美麗和她雙手彈出的優美的旋律讓女孩深受感動，她沒想到在這個只有生意人進行各種交易的地方竟然會有這么美麗的小姐和優美的琴聲。她走到艾愛的旁邊，問：“你是誰?”艾愛抬起頭來，見小蘭帶進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她穿一件淡藍色絲織短袖衫和同色絲織短褲，使她發育良好的身體透射出少女的成熟與活力。艾愛立即有些喜歡這個女孩，含笑說：“我比你年齡大，我是姐，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好嗎?”

小蘭介紹說：“她叫黃晶晶，是黃總的千金。”

艾愛“啊”了一下，她沒想到黃天華這個流氓惡棍會有這么一個漂亮女兒，她拉著黃晶晶的一只手說：“我叫艾愛，東方師范大學法律系大三的學生。”黃晶晶說：“你怎么會在這里?”小蘭忽然有些慌了，黃總交代，不準艾愛與任何人接觸，可她卻沒有阻止他的女兒。她連忙拉住黃晶晶，說：“晶晶小姐，你別問了，咱們走吧，等會兒讓你爸爸知道了他可饒不了我!”黃晶晶聽小蘭這么一說，更要問個明白。她推開小蘭，問：“艾愛姐，你是怎么來這里的?”艾愛想了一下，現在還不急于告訴她，她拉住黃晶晶的手說：“晶晶，你很漂亮，上高中了吧?”黃晶晶說：“該上高三了。”她說：“學習一定很不錯吧?”黃晶晶說：“不行，我擔心自己考不上大學。”艾愛問：“你是哪方面差了呢?”黃晶晶說：“主要是英語和數學。”

艾愛心里有幾分高興，說：“晶晶，你能相信我嗎?我的英語和數學都是很好的，我幫你輔導吧，保準你明年考上大學，怎么樣?”黃晶晶立即高興起來，說：“那太好了，你現在就上我家里去吧!”艾愛說：“看來還得你爸同意喲!”黃晶晶說：“我現在就去找我爸。”

黃天華對女兒晶晶要請艾愛做家教大為惱火，他擔心艾愛一旦與女兒絞在一起，就有可能與外面取得聯系。但女兒的輔導也很重要，他決定找艾愛談談，必須在一個月后同到他身邊。艾愛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為了使黃天華放心，她還說，一個月后她還繼續輔導晶晶，直到黃晶晶考上大學。黃天華對艾愛的回答十分滿意，并讓人將鋼琴也搬到他建在海邊的妻子和女兒住的別墅里。那里有兩幢別墅，相隔有一百米的距離，一幢住著他的大太太和女兒，一幢住著他的二太太和只有三歲的兒子，黃天華正在計劃娶第三房太太，還打算在那兩幢別墅中間再建一幢。

黃天華是個十分狡猾的家伙，他害怕艾愛與她的家人取得聯系，他切斷了兩幢別墅內的電話，還將女兒晶晶的手機也沒收了，不讓她們與外界有任何聯系，并有兩名打手在別墅周圍監視。黃晶晶對父親的行為很是不滿，但艾愛的到來使她忘記了心頭的不快，很高興地接受艾愛的輔導。

艾愛的能力和水平很快贏得了母女倆的信任。

一天晚上，艾愛給黃晶晶輔導完英語之后，兩人躺在床上說著話，艾愛說：“晶晶，你愿意認我這個姐姐做朋友嗎?”黃晶晶說：“我當然愿意，我要永遠把你當成我的好姐姐。”于是，艾愛就把她與孫小乾被騙來這里和她怎樣遭到黃天華強暴的經過告訴了黃晶晶，她含著淚說：“晶晶，你既然認我這個姐姐做朋友，你一定要幫我……”

黃晶晶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是這種人面獸心的人。她曾經聽母親說過父親的種種劣跡，她也親眼看到父親曾經對母親施暴以及不通過任何程序就娶了第二房太太，父親的行為使她感到很丟人，她在學校里不敢跟同學們談自己的家庭，也不敢請同學來家里玩，她感到自己像是生活在舊社會的惡霸家庭。現在父親又將女大學生艾愛騙來，還將她強暴了，父親真是太可惡了!她說：“艾愛姐，對不起，沒想到會是這樣，你說我怎么幫你吧?”

艾愛說：“我現在根本出不去，沒辦法跟家里聯系，你能不能幫我給家里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們被困在這里，讓他們來救我們出去，行嗎?”

黃晶晶說：“好吧，我明天早晨就去打電話。”

第二天早晨，艾愛寫了自己家的和孫小乾家的電話號碼，交給黃晶晶，讓她裝著晨練到街上去打電話。黃晶晶來到母親的房間，把艾愛被騙進來和遭到父親強暴的事情告訴了母親陳菊英。陳菊英并沒有表現出氣憤，而是表情冷漠地說：“這就是你的父親，他就是這種德性。”當黃晶晶說她要去給艾愛家里打電話救她出去時，卻遭到了母親的反對。母親說：“你不能去!”黃晶晶疑惑地問：“為什么?”母親說：“不為什么，我說你不要去你就別去!”

黃晶晶把母親不準她出去打電話的事告訴了艾愛，艾愛感到很吃驚，如果陳菊英不幫忙也不允許女兒幫助她，那她能夠逃出去的機會就很渺茫了，她決定親自去懇求陳菊英。她來到陳菊英的房間，雙膝跪在她的面前，流著淚說：“阿姨，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你一定要幫我……”

陳菊英把她扶了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說：“不是阿姨不想救你，黃天華是個什么貨色我最清楚，晶晶不僅打不了電話，反而會害了你!”她見艾愛用那種乞求無助的目光看著她，心里也有些不忍，“你知道嗎，黃天華知道你讓晶晶去打電話，他就會馬上讓你離開這里，你就會有更大的危險!”

艾愛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說：“阿姨，謝謝你!”

陳菊英嘆了口氣說：“黃天華所做的事如果被揭露。槍斃他十回都不為過!”

艾愛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阿姨，你是不是擔心我們出去后會告發他?”

陳菊英沒有吭聲。許久，她才說：“讓我再想想吧。”

八

劉勇還算講一點老同學的情分，沒有外出時就來給孫小乾送飯，而且每次送的飯菜都不差，很合孫小乾的口味。這天他又來給孫小乾送飯，孫小乾說：“你真的要把我關在這地牢里一輩子呀?天天吃這么好，不干點活也不行，我反正也跑不了，你就告訴你那個姓黃的，讓我也幫他生產毒品，省得讓我閑著，怎么樣?”

劉勇說：“當然我不擔心你逃得了。在這里有些人比你還想逃，可一個也沒有逃，你要想干活也可以，但你必須接受毒品。”孫小乾問：“怎么叫接受毒品?”劉勇說：“就是你必須接受十天的毒品注射，你成了癮后，才能允許你在這地下車間里自由活動。”

孫小乾說：“為什么非要我接受毒品不可呢，我不逃不就得了?”

劉勇說：“笑話，在我們這地下車間里有幾個人不吸毒?這里有充足的毒源，他們不用花錢就能吸上毒品，現在把他們放了他們也會回來的，所以必須讓你吸毒。”

孫小乾想了一下：吸了毒還可以戒的，只要不把他鎖在這鐵籠子里，就有可能逃出去。于是他說：“我愿意接受毒品，但我們是老同學，你總得給點照顧吧?在注射毒品期間、就讓我干活，別把我鎖在這地籠子里，我受不了!”

劉勇說：“那好吧，我跟老板商量一下再答復你。”

第二天。劉勇來告訴他說：“黃總已經同意了，但他告訴了監視你的打手，只要你一逃就向你開槍。不是我嚇唬你，這里曾經有兩個年輕人因為逃跑而被開槍打死，并把尸體沉進海里喂了魚。”

孫小乾說：“你放心吧，我不會逃的，大不了我跟著你一塊販賣毒品!”

當天上午，兩個打手帶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人來到關押孫小乾的地牢，開始給孫小乾注射毒品。當中年人將稀釋后的兩毫升海洛因注射到他的靜脈血管后，他開始感覺到十分難受，呼吸急促，看人有些模糊，過了一會兒，他便感到有一種亦真亦幻的感覺，整個身子像是飄升到了空中，一種欣快之感使他忘記了所有的不幸和痛苦。他在心里說：這就是毒品?這就是讓一些人亡命吸食的毒品嗎?!

劉勇果然沒有食言，下午就把他帶到了岔道那邊的地下毒品生產車間。這里是一個差不多有四間房子大的地下車間，里面放著兩臺機器和不同顏色的大塑料桶，車間的一頭堆放著大量的麻黃堿和鹽酸氯胺酮等毒品制作原料，有七八個穿白大褂和戴口罩的人在忙碌著，那個給孫小乾注射毒品的中年人是毒品車間的頭目和技術指導，他安排孫小乾負責對那些大塑料桶里的混合物進行攪拌，然后將混合物兌在一起，倒進一臺研磨機內，最后是將研磨出來的粉狀物送進另一臺機器內……

幾天來，孫小乾一直在琢磨著怎樣逃出去。這個地下車間只有一個出口通往外面的大倉庫，進倉庫的地道邊和進制毒車間的入口處都設有一個小房間，每個小房間里都有一個持槍保安二十四小時值班，凡是進來的人和出去的人都要接受檢查。孫小乾被解除禁閉的當天下午7點鐘，他跟隨那些下班的人往外走，發現地道出口的門崗處還有一個出口，從這個出口的石階一直通到外邊的一個大院子，院子四周是高大的院墻，院墻下邊建造著一圈鋼筋混凝土的平房，就像是一個監獄。院子中間是一大塊菜地，種植著好幾種蔬菜和一些罌粟花，給這個牢房似的院子帶來了一點綠色和生機。這里是制造毒品者的生活區，完令與外界隔絕。

孫小乾在生活區的小食堂里吃了晚飯，其他人都留在上邊，他又回到了關他的那個地籠里。他躺在那張小床上，想著怎樣才能逃出去的辦法。借著運送毒品時從倉庫出去，這不太可能，因為把毒品運到倉庫是在白天，就算自己能進入倉庫，也出不了倉庫的大鐵門。如果從生活區里逃走，平房的上面還有五米高的院墻，沒有任何的攀緣物怎么能夠爬上五米高的院墻呢?眼看自己很快就要染上毒癮了。如果再不想辦法出去，那他就有可能真的完了!他的心里十分焦急。

就在孫小乾和艾愛與驢友們失去聯系的第三天，孫小乾的父母和艾愛的父母就已經焦急萬分了。消息來自南線旅行的驢友張松景。他們雖然沒有限定同時出行，但驢友之間必須每天保持聯系，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當張松景一連三天打不通孫小乾和艾愛的手機時，他把消息告訴了在北線旅行的班長李海，李海十分焦急，萬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是沒法交代。于是他把與兩人聯系不上的消息告訴了二人的父母，這一下引起了兩家父母的緊張，在他們與孩子聯系不上的第二天，便向警方報了案。

警方開始調查此案。

九

艾愛一邊輔導著黃晶晶，一邊在焦急地等待著陳菊英能夠告訴她逃出去的辦法，可是兩天過去了，陳菊英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實在耐不住了，她甚至想過去找黃天華，滿足他的要求，趁他睡著了，用他的手機給家里打電話。可這個想法很快就從她的心頭消失了，她實在不想再見到黃天華這個流氓惡棍。就在這時，黃晶晶的母親陳菊英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間里，對她說：“孩子，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幫助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男朋友如果現在還沒有死，他一定是被關在地牢里。”

艾愛驚愕地問：“地牢?這里還有地牢?”

陳菊英說：“過去，黃天華做什么事都不瞞我，后來他娶了二房太太后便開始冷落我，什么事情都不告訴我，也不讓我過問，實際上他是在那里生產毒品!”艾愛更加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她接著說，“你的朋友如果還活著，他們肯定會給他注射毒品，讓他染上毒癮。”艾愛更加著急，帶著哭腔說：“阿姨，這該怎么辦啊!”

陳菊英說：“辦法倒是有，可是沒有人能夠告訴他的，三年前黃天華就不讓我進去了。”

“什么辦法?”艾愛問。

陳菊英說：“毒品車間前邊的地道盡頭是一個鑲著白瓷磚的墻壁，那堵墻是個活動墻，墻外是通往海邊去的暗道，開墻壁的開關就在墻壁中間的一塊瓷磚上。如果你的朋友知道這個秘密，他就可以逃出地下室。到了海邊是一個石頭門，用力才能推開，洞口下邊就是海面，然后需要游兩公里到對面的一個小碼頭，這樣便可以逃走了。”

艾愛心里有幾分激動，她用企盼的目光看著陳菊英，說：“阿姨，能讓人進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嗎?”陳菊英搖了搖頭說：“不能。”艾愛忽然拉住陳菊英的手，急切地說：“阿姨，你告訴我海邊的入口怎么走。我直接進去告訴他吧!”

陳菊英說：“我也想過要帶著你進去，可是這太冒險了，黃天華在各處都安裝了監視器，再者有打手在四處巡視，如果被他們發現，不但進不去，而且永遠救不了你的男朋友了。再說，就算我們進去了，可內墻門正對著地下門衛室，開門的響聲必然會驚動在那里值班的打手，也是救不了你男朋友的!”

“怎么辦呢，現在該怎么辦呢?”急切中艾愛忽然想到一個辦法，她要親自去找黃天華，讓他同意她與孫小乾見上一面，她要把這個消息親自告訴孫小乾。

第二天上午，她來到天華紙業公司董事長辦公室見到了黃天華。黃天華見了艾愛，立即高興地笑了起來，說：“艾愛小姐，咱們約定的期限還沒有到，怎么就想起來找我了?”

艾愛也笑著說：“黃總，其實我覺得在你這里工作也很不錯，我這幾天也想了很多，現在大學生畢業了也不好找工作，我真的有點不想走了……”

“什么，你說你不想走了?這是你的真實想法?”黃天華有些疑惑地看著艾愛問。

艾愛微笑著點了一下頭，說：“是的，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但是，在我做出決定之前請你答應我再見孫小乾一次，我要勸勸他，讓他也留下來，跟著你好好干，不要跟你對抗，希望你能答應我!”

黃天華走過來坐到艾愛的旁邊。將一只手搭在艾愛的肩上，另一只手抓住了艾愛柔軟細嫩的小手。艾愛本能地抗拒了一下，但很快平靜下來。他附在艾愛的耳朵上說：“你答應一個月之后要好好陪我可不要反悔喲?”艾愛掙開他說：“你放心吧，我說話算話!”

黃天華說：“好吧，下午1點半，我讓他跟你見面。”

下午1點20分，艾愛被一個打手帶到倉庫旁邊的接待室里，孫小乾已在那里等著她，坐在孫小乾旁邊的還有劉勇和一名打手。孫小乾站了起來和艾愛握于，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艾愛，你還好吧?”艾愛的眼淚已在眼眶里打轉，但她強忍住不讓淚水落下來。勉強笑笑說：“我還好，你呢?”孫小乾說：“我很好哇，有我的老同學關照，我還能不好嗎?”

這時，劉勇和那名打手站了起來，把那個長沙發計給艾愛和孫小乾，他倆坐到一張桌子邊聽著二人說話。

艾愛的心里有些緊張，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她說：“小乾，我們來這里已經十天了吧，在這十天里我想了很多，我覺得這里也挺好，反正大學生畢業了也不好找工作，我決定留下來……”

孫小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艾愛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但他很快就鎮靜下來，認為艾愛是在說違心話。艾愛接著說：“你也別想著離開了，就在這里好好干吧，到哪里干不都是掙錢嗎，如果你老是想著離開，弄得大家傷和氣，對你自己也不利……”

孫小乾有些驚疑地問：“你真是這樣想的?”

這時，艾愛用英語說：“I have found outalready，there is a passage i”ground floor to theseaside，the switch is a piece of white ceramic tileof a middle with positive wall of hole，youescape!”(我已經打聽到了：地下室有一通道到海邊，開關是洞頭墻壁正中間的一塊白瓷磚。你逃走吧!)孫小乾完全聽懂了，他說：“你不用說了，這事也怪不得你，我其實也想過了，就按你說的辦吧，跟著老同學干!”

艾愛最后又看了孫小乾一眼，就被那個打手帶走了。劉勇立即問孫小乾：“剛才你們兩個說什么?”

孫小乾故作輕松地說：“聽不懂了吧?她說她很愛我，但不能跟我在一起，讓我不要想她，她對不起我!”

劉勇“哦”了一下，說：“原來是這樣……你確實不能怪她。”

十

孫小乾并沒有馬上行動。他想：如果當天晚上就采取行動，黃天華就會想到這個秘密是艾愛帶給他的，那就會追查到告訴艾愛秘密的人。如果隔幾天再行動，黃天華就有可能想到是他孫小乾自己發現的。所以，他把逃跑的日子定在兩天后的晚上。

兩天來，孫小乾干活很賣力，大家都以為他不會逃跑了，他已經適應了在這里的生活，也可能是注射毒品后使他離不開這里了。其實，他已經在別人不注意時找到了洞頭墻壁上那塊瓷磚，并設計好了行動的方案。

這天中午，他讓劉勇給他買了一只燒雞，二斤鹵牛肉和兩瓶白酒，他說他晚上心里難受時喝幾杯解愁。劉勇知道，他的女朋友被黃天華霸占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盡量滿足他吧。下午劉勇來時便把他要的燒雞、牛肉和白酒帶了進來，還給他帶來一條“紅雙喜”牌香煙。

晚上12點前，孫小乾吃了約有一斤牛肉，他要讓自己在逃跑時能有足夠的體力。當制毒車間里加班的人都離去后，地下門衛室里只有兩個保安在各自的崗位上抽煙。孫小乾對那個姓劉的保安說：“劉大哥，我這里有酒咱們喝幾盅怎么樣?”他說著給保安扔過去兩盒香煙。劉保安立即來了精神，說：“好，夠意思，可是我們這里有規矩，值夜班不準喝酒的。”孫小乾說：“沒關系的，這里晚上誰能進得來嘛。”他見劉保安在那里猶豫，便說：“走，咱們到趙保安那里一起喝吧?”劉保安說：“你小子，挺會搞關系嘛，你去叫他上我這里來，就在我這里喝。”孫小乾堅持說：“不，他那個房間正對著大院子，空氣好一些，煙味和酒味容易排出去，喝酒不易醉。”劉保安說：“你小子說的也對。”于是他跟著孫小乾來到趙保安的門衛室。孫小乾也給了趙保安兩盒煙，把酒和燒雞放在桌子上，給他們兩人各倒了一茶杯，自己只倒了半杯，說：“二位大哥，我才來，不太懂規矩，往后還請二位大哥多關照。”兩個保安同時說：“好說，好說。”姓劉的保安見孫小乾只倒了半杯酒，便說：“呃，你怎么倒半杯，沒酒哇?”孫小乾說：“劉大哥，我真不能喝，主要是想請你二位喝。”他說著拿起酒杯，說：“來，我敬二位大哥一杯。”二人不說什么，拿起酒便喝。孫小乾又將兩只肥雞腿掰下來，分給二人，說：“二位大哥，來，吃。”二人見孫小乾這么巴結他們，心里十分得意，他們一定要孫小乾陪著他們碰杯。孫小乾見兩瓶酒喝得差不多時，便裝著喝醉了，說：“二位……慢……點喝，我……回去……睡覺了。”他說著起身往外走，沒走出幾步，便倒在地上打起了鼾聲。二人哈哈地笑了起來，說：“這小子……不行，沒……酒量。咱……咱們干……杯……”

他們一直將瓶里的酒喝完，趙保安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劉保安站了起來，向自己的門衛室走，嘴里說：“兩……兩個家伙都……不行，沒……沒酒量……”他走到孫小乾身邊時還彎腰拉了他一下，“起……來……”然后趔趄著往前走，沒走幾步，便橫躺在岔道口上，打起了鼾聲。

孫小乾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同到了那個被關押了整整13天的地籠子里，帶上僅有的600元現金和足夠吸食兩次的海洛因。13天來，孫小乾在頭8天每天接受兩次毒品注射，在他開始上癮后改成吸食毒品，他決定出去后再強迫自己戒掉。當他走到劉保安的身邊時，劉保安忽然停止了鼾聲。他的心一下緊張起來，不敢貿然從劉保安的身上跨過去。他平靜了一下心緒，蹲下身子拍了拍劉保安，說：“劉大哥，起來吧，到房間里去睡吧。”

劉保安翻了一下身子，又打起了鼾聲。

他在心里暗笑了一下，當他抬腿從劉保安身上跨過去時，劉保安忽然抬起手來打在他的腿上，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他從劉保安身上跨了過去，見劉保安仍像死豬樣地躺在那里，口水從嘴角邊淌了出來，沒有任何反應，他才放下心來。他找到了墻壁正中間的那塊白瓷磚，用力撳了一下，隨著一聲電門啟動的聲音，那堵墻緩慢地移開了。他向這個充滿著邪惡的地下車間看了一眼，找到了墻壁邊的關門按鈕，將通道門重新關上。他用打火機照著這個狹窄的通道，摸索著向前走了大約15分鐘，看到前邊是一個圓形洞口，他用力推了一下，洞口被打開，他鉆了出來，當洞門重新關上時，他發現洞門竟是一個突起的石頭，隱藏在樹叢中，這真是一個隱秘的洞口。洞口下邊就是大海，在凌晨的黑暗中泛動著黑黢黢的波浪，他看到了對面小碼頭上的燈光。他估計約有二公里的海而，如果不出意外，再花一個小時就可能游到對面去。為了讓機體興奮和保持精力，他吸了最后一次毒品之后跳進了海里。

人在逃生時機體總是處在高度興奮中，身體可以超極限運動。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對岸游去，只有這樣，艾愛才可以早一天脫離危險。

大約在凌晨3點鐘，孫小乾終于爬上了岸。他來到碼頭上，那里聚集著一些乘船的人，他向一個拿著手機玩游戲的乘客走過去，說：“同志，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機嗎?”那乘客見他渾身濕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正在猶豫，他又說，“我遇到了點麻煩，掉進了水里，手機也丟了，我得趕緊給家里打個電話!”他說著拿出一張被水打濕的100元錢，說：“這錢你拿去吧。”那人沒有接他的錢，把手機給了他。他很快撥通了父親的手機，說：“爸，是我。”孫和一聽是兒子的聲音，激動得半天才說：“兒子，你在哪兒?到底出什么事了……”孫小乾說：“爸，你在哪兒?”孫和說：“我已到了廣州，和警方的人在一起……”孫小乾立即說：“爸，我現在就趕往廣州，你在白云賓館門前等著我，我大概在天亮前趕到!”孫小乾說完，丟給那人100元錢，要了一輛出租車，向廣州市飛馳而去。

兩天之后，廣州市的各大報紙和電視臺爆出特大新聞：

日前，廣州警方根據東南誓官學院大三學生孫小乾提供的線索，一舉搗毀一個特大制毒販毒集團，逮捕了大毒梟黃天華，救出被困的東方師范大學女生艾愛及多名受害者，犯罪分子全部落網……

孫小乾和艾愛，這對結對旅行的驢友，在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磨難之后終于團聚了，他們成了一對真正的戀人。

這一日，參加這次驢友結對旅行活動的同學們又聚在警官學院的八角亭內，他們在一起歡呼，在一起歌唱，暢談各自的感受。最后，孫小乾向大家宣布：“同學們，我鄭重宣布，我要向這次與我結對旅行的驢友艾愛小姐正式求婚!”他單膝跪下，將一束鮮紅的玫瑰花舉到艾愛的胸前。八角亭里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笑聲。艾愛的臉上立即飛上一片羞赧，轉瞬間又如桃花燦爛。她扶起孫小乾，說：“我答應你——”說罷，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同學們以二人為中心，一層疊一層地擁在一起……

責任編輯 趙小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