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卡作品（一首）

蒙古的國家地理（節選）

4

我向懷孕的母羊請教彎腰吃草的方法

我向退役的老馬打聽哈喇和林的方向

我向一個破敗的詩人，譬如廣子，探詢詩歌的奧秘

“馬奶酒不一定釀自馬奶——

拙劣的技法來源于對失敗生活的粗陋摹仿。”

金色的草原，一堆秘史中的破銅爛鐵

金色的內心里，祖先們的一生值得小心措辭，無限頌揚

我向一粒金色的葡萄鞠躬，陰山以南，陽光燦爛

在阿拉善，在阿爾寨，在西夏的賀蘭山

我們臨時的信仰，一滴水里的教堂

——一個睡眼惺忪的喇嘛，半卷經書，煙熏的滿墻壁畫

5

陰山以北的三碗美酒：希拉穆仁。格根塔拉。扎門烏德

像一場延遲的盛宴，盛裝的新娘端坐草原中央

——明安木都的舞會意猶未盡

一把刀子大塊朵頤。

都要一飲而盡，絕不能半途而廢

都要為大汗盛開，在風中嫵媚——

噴火。俯沖。大呼小叫：奶茶。烈酒。人仰潼酪

在陰山以北，三座城市睡意正濃

一首詩，腳步踉蹌書寫蒙古的國家地理。

6

召城深處的兩個喇嘛酒意正濃。

召城深處，眾神不語，眾佛醋意橫生

——布達拉宮。塔爾寺。席力圖召

往南是西藏，往北是蒙古

一篇真經吹來陣陣清風，這院落的清凈

起床。刷牙。獨坐。溜達

眾佛之上，大召之上，南來的駝隊浩浩蕩蕩

山西的醋壇子，蒙古的酒囊飯袋，一只俄羅斯笨熊

草原深處，召城在睡意中醉得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