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

文學社簡介：青鳥文學社：隸屬于浙江省樂清市芙蓉中學，成立于１984年１1月4日，創辦有《芙蓉花》。文學社的宗旨是提高文學修養，繁榮校園文化。社員有不少文章發表在省市級和國家級刊物上，有四位同學在第五屆全球華人少年美文征文大賽中初賽獲獎，在第四屆葉圣陶杯新作文大賽中獲二等獎一名，三等獎優勝獎各兩名。曾被評為全國五十佳文學社。

一場春雨，悠悠蕩蕩，驀地一拐，便潛入了尋常人家。雨柱偷偷從屋脊上的蓑草漫下，于是，雨水被拉長了，變成了一條抒情的曲線。

窗角的泥巢一聲唧唧，聲音帶著點嫩嫩的味兒。燕媽媽蒙著一抹淡淡的水汽噗噗翻飛，在田野林間覓食。一陣殷切的呼喚，一陣歡愉的回應，燕兒婉轉的樂聲猶如天簌般動人。偶爾，玲瓏的巢口密稠稠地擠出了幾個嬌黃的小腦袋，小家伙們搖頭晃腦，東張西望，烏溜圓潤的眼睛正滿世界打探，驚訝中有著自信，它們該是在想像長大后會和自己的媽媽一樣，在碧藍的天空中輕飛漫舞。

燕子在巢中哺育后代，溫柔地呵護這群展翅欲飛、不諳世事的燕兒。人則在院中靜靜觀望，沒有矛盾，沒有沖突：多么和諧的一幅圖畫啊！驀地，我想起了那一次……

時光倒轉了幾個年度，那年春天，柔軟的春風吹過，山坡上濃濃的綠煙漸漸滋成芊芊細草，燕子也開始壘巢造窩了。不久，燕巢里便添了幾只小雛燕。一日，推天窗，看在水濛濛的空中翻飛的燕子，心里一片蔚藍，一片空靈。忽然，一陣怯怯的聲音讓我發現了它——跌在地上的小雛燕。驚訝地把它捧在手心，我幾乎能感覺到它的呼吸和心跳。燕兒的羽毛和翅膀還未長全，露著嫩嫩的皮膚，七分鵝黃，三分灰黃，少許的毛已給污水弄臟了。小家伙許是太淘氣了才掉下來的了。它在我手心用脆弱的小嘴撲唧撲唧地叫，讓人心疼不已。

燕子的窩壘在很高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才把它放回去，整個上午，我都在眼巴巴地期盼著母燕回來，好撫慰這個受驚的小可憐。我倚暖了石欄的青苔，青苔卻涼透了我的心。母燕，竟毫不留情地用翅膀撥下雛燕。被遺棄的雛燕在地下凄凄地叫，母燕在堂前輕盈地飛，沒有半點留戀，多么狠心無情的母親，她把它徹底地遺棄了。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她告訴我一個從祖輩那里傳下來的事實：凡是被人碰過的雛燕，母燕是不會再接受的。當時，我聽不懂，到現在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燕子會那么抵觸人類的氣味。

這個從遠古走到現在的小精靈，與我們朝夕相處，每個村莊里，流傳著多少它們纏綿的故事。村里的老人告訴頑皮的孩子，燕子歸來尋舊壘，它們是一種有靈性的動物。春天到了，老人們常常坐在院中，敞開大門，盼望著，盼望著，盼望著過冬歸來的燕子，等燕子把今年的祝福帶到家門。可為什么，這群溫柔依人的生靈也排斥人類的氣息……

當我把零零碎碎的關于燕子的記憶拼湊在一起時，猛然發現它們與我們完全是陌路人。它們從不肯，也不敢在院中多停佇一會兒，它總是不辭辛勞，用泥豆把家安在高高的、讓人難以接觸的地方。我確也從未與它們真正地談過一次心。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燕子曾被人類深深地傷害過，以至于它們永遠也抹不去心靈的陰影。它們不肯像其它鳥類那樣躲進森林，而是大膽地住在人的屋檐下，不給人親昵的回眸，仿佛是對曾經傷害過它們的物種來一場無聲的較量。

燕兒啊，我與你們一樣，向往一種生活態度，這種生活態度，就叫安詳，就叫和諧。

洋洋灑灑，在這個音韻和諧的雨季里，新來的雨水沾潤了寂寞的柳條。燕子又在雨中沐浴，在雨中覓食。我多么想把自己想像成家門前的那一藤牽牛，好與這群黑色的精靈朝夕相對，探索它們那藏在黑色羽翼下的秘密。

指導教師 謝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