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初,北京長安大戲院門外寒風凜洌,場內卻熱火朝天。上海青年京昆劇團獻演的兩場戲,從大幕拉開到合上,觀眾掌聲叫好聲不斷,氣氛之熱為筆者幾年來所少見。
開鑼戲《雁蕩山》中,武戲演員基本功厚實,集體身段、跟斗精彩整齊,一開場就把觀眾給震住了。隨著情節的推進,跟斗難度遞增,將觀眾情緒點燃起來。不過筆者認為跟斗稍“滿”了些,若留有余力,會更顯完美。扮演孟海公的郝帥,大靠功身段穩、準、脆,亮相靜中有韻,節奏徐疾有致,氣度從容不迫,表現出大將風范。許多觀眾都說這樣的武戲場面很久沒見了,過癮、酣暢的審美感受油然而生。
《上天臺》、《武家坡》這兩折戲展現了上海青年京昆劇團花臉、老生、青衣的文戲行當的實力。他們的嗓音都很好,韻味也都到位,并無聲嘶力竭“拉警報”以博取劇場效果,做派也很規矩。不足之處是這些角色之間缺乏相互的交流與反應。
《尤三姐》屬花旦戲。扮演尤三姐的楊揚,氣質上有股清純感,一條清脆的嗓音比一般花旦演員優越。現下,有的花旦表演經常過火,在臺上擠眉弄眼、俗氣地取悅觀眾。然而若是過于“規矩”,就失之機敏,同樣不妥。尤三姐在對付賈漣、賈珍時,演員應該突出其聰明、機敏,加上借酒裝醉半惺松的眼神,同時加重念白的節奏,就更好了。
武旦戲《青石山》是王芝泉授教的代表作之一。從青年演員身上,筆者能看到王芝泉的敬業精神和藝術創意。本來,扎大靠打出手的難度就很大,楊亞男演來似險實穩,身段剛勁而婀娜,這是演員苦練得來的。同時,楊亞男還能完成文場唱段,也挺不易。在“打出手”時,需要的是團隊精神,在武戲演員的嚴密配合下,楊亞男達到了眾星捧月的整體美。不過,九尾狐在唱段中的身段調度以及小生書僮的戲,都可以再精煉一些。
《楊門女將》中,扮演佘太君的郭文華和胡靜,扮演寇準的蘭天,扮演采藥老人的陳圣杰,扮演宋王的楊淼的表演,招式字腔、神情表演都很到位。尤其是高紅梅扮演的穆桂英,文武基本功都很出色,剛柔尺度把握得當,氣質雋永,是一位很有藝術潛力的優秀演員。當眾女將身扎大靠、英姿颯爽地亮相時,觀眾席立刻爆發出轟然彩聲,這是觀眾對舞臺整體美的驚喜和贊嘆。郝帥扮演的張彪雖是個小配角,但他演得認真,顯得十分光彩。筆者認為,這是繼楊秋玲首演《楊門女將》之后舞臺上很少見的強勢陣容。多年來,觀眾常用“馬譚裘張”比喻劇團行當的整齊,或感嘆劇團“四梁四柱”的不全。從上海青年京昆劇團來京獻演的兩場演出中,筆者看到了“馬譚裘張”的希望。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兩場戲的舞美并無“大制作”,只用了適度的布景烘托。從臺下觀眾的熱情度來看,印證了“戲曲觀眾看戲是看演員表演”的道理。不過令人遺憾的是,《楊門女將》的燈光不夠均勻明亮。由于戲曲演員的扮相都是濃妝,為展現扮相美需有足夠亮的面光——這是戲曲燈光最基本的功能。
上海青年京昆劇團赴京演出的成功,證明了上海戲曲學校辦學方針的正確性和培養藝術人材的科學性。
首先,學校十分重視師資。表演是戲曲藝術的主體,演員需要接觸、學習各種表演技藝,以充實提高自己。梅蘭芳曾說他的藝術是“南北和”,即博采眾長。上海青年京昆劇團從沒有門戶之見,為使學生得到多方位的技藝滋養,他們不但擁有大量優秀的師資,而且外請了許多客座老師,這種舉措使人驚喜。多種行當、多種風格的老師授課,能使學員們吸收多種營養,兼收并蓄。
其次,“以功帶戲”、“以戲帶功”并進。在學校,演員們既學習傳統折子戲,又學習包括現代戲在內的各時期名劇,使學員們不僅學到了技藝,還傳承了師輩們的創造性,從“刻模子”起步,走向逐漸掌握塑造人物的方法,領悟前輩“移步不換形”的創作原理,使優秀的表演藝術和流派藝術得到真正延續。
其三,教學與演出實踐相結合。上海青年京昆劇團成立一年來,經常去上海各大學院校演出,普及傳統文化,培養青年觀眾。同時,劇團還進行各種交流訪問演出,受到熱烈歡迎。去年秋天,劇團到香港演藝學院交流演出,筆者正在該學院授課,親眼看到演出的火爆場面。筆者認為,上海戲校為培養人才作出的成績,是為振興京劇做的最根本的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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