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前,校正的母親是武漢市一名郵遞員,每月工資只有幾十塊錢。一天,母親經手一筆從武漢匯往鄭州的1500元匯款,因為無人查收,錢被退回來了。匯款人叫蘭明,匯款單上的留言表明他是幫戰友匯給一個叫喬云霞的女孩子。校正的母親根據落款地址尋找匯款人,找來找去,最后找到武漢濱江飯店的一個客房號。服務員說,這里沒有叫蘭明的軍人,估計他已離去。
當時,校正的母親一人拉扯兩個孩子,供孩子吃飯、上學,尤其是女兒經常生病住院,一家人的生活很是艱難。一念之間,她動搖了,私自將1500元挪用了。
十多年過去了,校正和妹妹長大了,母親的形象在他們的心目中一直是偉大而無私的。但是3年前,蒼老的母親在臨終前拉著校正的手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把1500元歸還給人家。
母親去世了,校正的心中多了一個結。2008年2月15日,他給《楚天都市報》編輯部匯款1500元,并代母親寫了一封致歉信,請媒體幫忙,歸還這筆良心債。2月16日,《楚天都市報》在頭版頭條刊登了這篇報道,尋找匯款的主人。該報記者也在一直奔波,試圖尋找到當年的收款人喬云霞。
經過調查,記者得知喬云霞的老家在新鄭市龍湖鎮農村。喬家兄妹7人,喬云霞排行第六,她有三個姐姐和兩個哥哥。1983年6月,父親因病去世,當時家里只有兩間草房,晚上能透過屋頂看見星星。初中畢業的喬云霞考上了新鄭一中,當時大哥喬根法已在部隊擔任指導員,他省吃儉用供妹妹讀完高中和大學。
上大學后,喬云霞和大哥的通信員蘭明成了筆友,兩人經常通信談論文學。喬云霞比蘭明大3歲,在信中,蘭明管喬云霞叫姐姐。蘭明是黃岡武穴花橋鎮團山河村人,1985年10月入伍到北京,負責收發電報。當年,戰友們都知道指導員的兄妹多,家境貧寒,總是幫他到郵局匯款。蘭明清楚地記得,指導員一個月工資98元,每月除了給上學的喬云霞寄錢,還要給家里的弟弟和愛人寄一些。
1987年底,蘭明離開北京調到位于湖北漢川的沉湖基地,每月的津貼漲到了30多元錢。蘭明不抽煙不喝酒,那時他的存款有上萬元,戰友們常常開玩笑說他是萬元戶。蘭明愛好文學,曾被基地送到武漢大學新聞系進修。1989年春天,蘭明去北京辦事見到了指導員,得知對方的家境仍然困難,于是他想資助喬云霞完成學業。
蘭明從存款中取出1500元寄給喬云霞,但是匯款后一直沒有收到回音。1990年,蘭明在北京見到了指導員,他很納悶,對方對匯歉的事只字不提,他也不好意思主動詢問。1993年,蘭明退伍后在武漢鋤服裝生意。
時隔20年后,喬云霞和蘭明通過媒體重新聯系上了。喬云霞對蘭明說:“我們喬家永遠都會記得,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幫助了我們。雖然這筆錢沒有收到,但是錢背后的情義,是我們家一生的寶貴財富。”二人談起校正,感慨萬千。喬云霞希望校正不要再為母親當年的一念之差而自責。蘭明說,校正的行為改正了他母親的一時過錯,這是一次心靈的洗禮。
對于1500元匯款,喬云霞堅決不要,女郵政員背負了十幾年的痛苦煎熬,到病逝前終于艱難地說出秘密,說明她真的是個好人,自己沒有理由不原諒她!
喬云霞要把錢退還給蘭明,蘭明連連推辭,他說自己目前在漢口百步亭開了一家印刷公司,生活殷實,他同意將這筆匯款還給校正,就算是當年對困難家庭的資助。
面對轉贈,校正表示:“萬萬不能接受,心更加沉重,更加有愧”。他們幾方經過協商,決定將這筆錢捐給河南新鄭市一所中學的貧困學生。
說 法
校正的母親在臨終前把事情和盤托出,可謂道德上的回歸。那么,截留匯款的行為,從法律上該如何定性?是否構成貪污罪?
按照我國相關法律的規定,在找不到匯款人的情況下,校正的母親應將該款上繳單位,由單位上繳國庫。從當時的數額、情節等方面來看,可以不按刑事犯罪來處理。還有一點,校正母親的行為已超過追訴時效,況且她已離開人世,不會再追究其刑事責任。
另外,良心債是不是該“母債子還”?該不該歸還利息?我們認為,如果校正從母親那里沒有繼承遺產,并不負有歸還之責。如果繼承有遺產,應在繼承遺產范圍內歸還此筆匯款。至于20年的利息,由于這筆錢屬于贓款,法律沒有規定必須計算利息。當然,如果校正接受母親委托或者自愿歸還,也是可以的。
編 輯 魏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