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扎魯，你在哪里生根開花？

浙江省的文化名城杭州，我去過；魯迅的故鄉紹興，茅盾的故鄉烏鎮，甚至蔣介石出生的地方溪口，我也去過。前幾年隨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布赫同志，還去過浙江省象山港邊的象山縣，參加他們一年一度的開漁節，領略了在東海邊千百年來祖祖輩輩生活的漁民們的下海打魚的神圣、壯觀而熱烈場面。這次參加中國作家看慈溪代表團，赴浙江省茲溪市參加他們建市20周年的慶典活動，訪問了寧波新海電氣股份有限公司、寧波方太廚具有限公司；觀光了虞洽卿故居、達蓬山徐福東渡遺址、上林湖越窯遺址、五磊寺風景區，特別是參觀了杭州灣新區，杭州灣跨海大橋、大橋生態農莊之后，喜看著慈溪市改革開放之后的繁榮和發展，喜看著慈溪市近二十年的無比繁榮和極大發展，心情激動，感慨萬千，不由地想起了一個人。

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一個風雪交加的春天，我在內蒙古巴依吉呼草原上的老牧民杰雅秦同志的蒙古包里作客，我們正在吃著手抓羊肉喝著馬奶酒的時候，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小伙子。他十七、八歲，個兒不高，黑瘦的臉蛋上有一對炯炯有神的明亮的眼睛。他一進門，便遵照蒙古人的習慣向杰雅秦和我請安：“撒因拜努！”

“撒因！”杰雅秦同志回答后，很可氣地對他說：“這邊坐，這邊坐，喝酒，喝酒！”

“我不會喝酒，我不會喝酒。”

“那就喝茶。”

“不喝了，我還有事。”小伙子邊說著邊從蒙古袍的襟懷里掏出一個比磚塊還小的半導體收音機，遞給杰雅秦同志，說：“阿爸，我給你修好了，你聽聽，雜音一點兒也沒有了！”

杰雅秦同志把半導體收音機放在飯桌上，一搖動開關，那半導體收音機在蒙古包里響了起來，而且正唱著當時廣泛傳唱的歌曲《敬祝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

“敬愛的毛主席

敬愛的毛主席

您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

您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

我們有多少貼心話兒要對您講

我們有多少熱情的歌兒要給您唱

千萬顆紅心向著北京

千萬張笑臉迎著紅太陽

敬祝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

敬祝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

歌聲美妙、動聽而洪亮。

“你把我的收音機修好了，連雜音都沒有了，我又能及時準確地聽到黨中央毛主席的聲音了，謝謝你！”杰雅秦同志十分感激地對小伙子說。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小伙子說。

杰雅泰同志用手指著小伙子，對我說：“他歌唱得很好。”

“是嘛，那就給我們唱一首。”

“這位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是報社記者，給他唱一首吧。”

小伙子定睛看了我一眼，很爽快地清了清嗓子，放聲唱道：

“我們共產黨人

好比種子

人民好比土地

我們到了一個地方

就要同那里的人民結合起來

在人民中間生根開花

在人民中間生根開花”

他唱的也是當時廣泛傳唱的毛主席語錄歌《我們共產黨人好比種子》。我對小伙子說：“唱得好，吐字清楚，聲音清亮，有感情，有激情。”

“我覺得每個人都應當是好比種子，到任何地方都要同那里的人民結合起來，在人民中間生根開花。”小伙子深有感觸地說。

“請坐，喝碗奶茶吧！”我高興地對小伙子說。

“我還有事，達力瑪老阿媽還等著我呢，她老人家的手搖縫紉機又壞了，我給她修去。”小伙子連一碗奶茶都沒喝，便走了。

“他是哪兒的知識青年？”小伙子走出蒙古包后，我問杰雅泰。

“他不是知青，”杰雅泰同志說到這兒，停了片刻，接著說：“實際上他是個‘盲流’。”

我知道，“盲流”是指盲目流入某地方的人。所以，我問杰雅泰，“他真的是盲流嗎？”

“真的，他是浙江省慈溪人。據他說慈溪這個地方，人多地少，而且地都是鹽堿地，不利于生長植物，到了每年春天，農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種了地，但到秋天后收不了多少糧食，老百姓生活極端貧困。他為了解決自己的困難，到外邊打點小工，掙了點小錢。結果，文化大革命開始之后，就被打成從十五、六歲就開始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反革命分子，戴過高帽，游過大街，受過批判，挨過斗爭。他受不了這種誣陷和迫害，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慨，為了表達自己的抗議，就跑出來了，跑到我們巴依吉呼草原上來了。”杰雅泰同志對我說。

“這些情況，你們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說的。”

“你們相信了？”

“俗話說：向著太陽盛開的花是最美麗的，對人說真話的人是最可靠的，我們認為他說的都是真話。”

“你們接納他了？”

“接納了。”

這時我想起了我們民族的從古到今始終傳下來的一句名言：“世界上最寬廣的是草原，比草原寬廣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廣的蒙古人的胸懷。”我問杰雅泰：“他叫什么名字？”

“叫茅什么什么，我想不起來了，現在大家都叫他慈溪扎魯（扎魯，蒙古語，即青年）。”

“他來這幾年了？”

“兩三年了吧？”杰雅泰同志接著說：“小伙子真不錯，愛學習，愛勞動，生產隊的重活、累活、臟活，什么活都干，他為人真誠、性格直爽、心靈手巧，從大到生產隊拖拉機、打草機、電動機，小到牧民家里的鍋、碗、瓢、盆都能修。只要牧民需要他，他就隨叫隨到，不怕麻煩，不怕勞累，完全徹底為牧民服務。他還常說：‘草原上的阿爸阿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是我們的階級兄弟，都是我的親人，我為他們干點有益的事情是應該的。’”

這是我在三十七、八年前認識的第一個慈溪人，他的言行雖然有那個年代的“極左”思潮的影響，但他走到哪里就與那里人民很快結合起來的精神和完全徹底為牧民服務的優良品德，給我留下了永遠難忘的美好印象。

慈溪歷史悠久。文化燦爛。它位于東海之濱，東離寧波60公里，北距上海148公里，西至杭州138公里，是長江三角洲經濟圈南翼環杭州灣地區上海、杭州、寧波三大都市經濟金三角中心，今年杭州灣跨海大橋的建成，慈溪將一躍成為連接上海、寧波兩大都市的“黃金節點”，融入滬、杭、甬2小時交通圈，極大提升慈溪在長江三角城市群中的戰略地位。

我從杭州灣南岸驅車駛上杭州灣大橋，迎面看到橋墩旁豎立著“慈惠三北，溪通四海”的新慈溪精神；20分鐘后，在橋的北端不遠處高懸著“大氣如海，淳樸似鹽”的新海鹽精神。這兩塊牌子完會表明：不僅是慈溪市，而且大橋兩岸的眾多城市正以全新的姿態和心態，迎接著“大橋時代”的更大繁榮和發展。

此時此刻，我站在從慈溪至嘉興的全長36公里的世界上最長的杭州灣跨海大橋上，想起了慈溪扎魯，我想告訴他：昔日的鹽堿地，今天變成了聚寶盒。你的家鄉變化太大了，發展太快了。慈溪扎魯，你現在還在巴依吉呼草原上嗎？也許你早回來了，娶了家鄉的漢族姑娘，成家立業，建工廠、辦公司，家庭幸福，事業興旺；也許你還在巴依吉呼草原上，娶了蒙古族姑娘，在那里安家落戶，參加那里的社會主義現代化草原建設。我相信，不論你在哪里，肯定好比種子，要同那里的人民結合起來，在人民中間生根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