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愛上了就僅剩下口語了

都說，愛上一個女孩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當我愛上若水時，兩人都覺得這日子過得真浪漫。記得若水偶爾念過幾句古詩后，我便往她手機里塞了一首“舊體詩”：

又是周末暫別離，

牽掛在心總是情。

才別頃刻便盼歸，

祈愿周一即明日。

發這條信息時剛好是禮拜五，那天我又與若水告別回老家去過周末。一坐上車，我驀然想到要是明天就能見到若水那該有多好呀。于是把這首詩發給了若水，還特意注明：“本人原創！”

晚上通話時，若水說：“我已經把你的詩打了出來，留存在我的個人郵箱里。”

我有點自嘲地說：“嘿，那算詩嗎？”

“但我挺喜歡！”

我怦然心動。是呀，算不算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水讀懂了二十八個字。我還想，能讓人讀懂的文字段落就是一首好詩，而讓若水喜歡上的這文字段落就是天下最美好的詩歌。我這番話讓若水咯咯笑了起來。就這樣，我和若水在好長一段時間里不斷傳遞和吟誦著“舊體詩”。

后來，我們又一起欣賞起白話詩。這當然還是若水的緣故。有一次，若水跟我念了一首詩：“……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里！”

我驚訝著。

看到我這副樣子，若水笑道：“這又不是我的作品。這是舒婷的。”

我當然知道這是舒婷的《致橡樹》，但驚訝的是突然發現這首詩好像專門為若水和我相愛所創作的。在與若水相愛中，我們更多的時間里只能相思著，甚至連見上一面也不能隨心所欲的我們，卻從沒有感覺到雙方的距離以及相見日子的遙遠。看到若水喜歡這種現代詩，我也開始時常草擬出一些現代詩。這其中我寫過一首《靜靜想你》，若水讀后特別喜歡。詩中寫道：

一個人

在靜靜的 想你

周圍一下子變得那么寂靜

好像這世界

都知道我的心緒

不愿擾亂我的思念吧

……

我不是詩人

即便是詩人

一萬首詩又能表達出我的思念嗎？

我不是詩人

所以我很直白地告訴你

──親愛的，我真的好想你！

若水讀了這首詩，大叫驚世佳作。她還變得頑皮地刮了我的鼻子一下，說：“看來還真有點筆頭功夫。”

我笑道：“還是遇上了你的緣故。詩詞緣于情，情在詩詞中。”

“酸的！”若水哼了哼，也笑了。

后來看到若水提筆寫點散文，我跟她發郵件時也制作一些抒情短章。比如有幾天沒見到若水，心里不由得多了幾分惆悵，我便寫道：“我又想你。我已是一個思春、懷春和戀春的少年。那春，就是你！我又想你，這種思念是自然噴發出來的，我自己無法抑制。我又想你，這種思念讓我感到憔悴和多愁。真的，我多愁起來了，總害怕自己會老去。但我還是無限思念你！”

若水回了一個郵件：“再老我也愛你！”

“老了還會這般愛？”

“愛，不就是要天荒地老嗎？不過，你多開心一點就會老得慢一些！”

──你看看，我這個人挺幸福的。

是的，我對若水也說過一萬遍：緣于你的愛，我真幸福！而且這種愛是順著我們的表達方式在遞進，在深化，也在溫馨地濃厚著。當然，我們一直沒有去理會這種變化的軌跡，很甜蜜地過著每一個日子。一直到了今年初遭遇那場特大冰災時，我突然完全自信與若水的愛一輩子會堅持下去，一輩子也會在牽掛中享有我們的愛。我清楚記得當時是元月二十六日。那天，我要下鄉去查訪受災村民，上路前便向若水發了一條信息，把下鄉這事告訴了若水。

一分鐘后，我收到了若水的信息回復。她的信息就是七個字：“路滑呵，得小心呀！”

看到這條信息，我在冰天雪地艱難跋涉中也感到無限溫暖。

也驀然感悟，這男女之間真的相愛上了就僅剩下普普通通甚至有點俗氣的口語了。為什么會有這么一種感慨呢？因為我突然想起若水很久很久沒去詩情畫意遣詞造句了，也似乎很少跟我說上一聲：“我愛你！”但這些日子以來并沒有讓我倆之間感到有一種疏遠。相反，這種口語式的信息讓我已經幸福地知道：若水用心愛上了我！是的，又還有什么比用心牽掛更值得叫愛或叫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