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戰略管理興起的時代背景

摘 要：戰略管理是20世紀70年代后期產生于西方國家的一種新的管理方法。20世紀80年代以來，戰略管理開始逐漸引入教育領域。近十多年來，世界經濟社會發生重要轉型，技術變革對高等教育產生重大影響，高等教育的公共政策發生改變，高等教育對象的性質和需求發生變化，社會對高等教育發展的關注和批評增加，高等教育系統不斷進行組織轉型和組織變革，高等教育的競爭性和多樣性不斷增強。戰略管理成為高等院校適應外部環境變化，積極應對激烈競爭的首選方法和策略。只有開展有效的戰略管理，高等院校才能集中精力迎接環境變化帶來的機遇和挑戰，更好地把握未來的命運。

關鍵詞：戰略管理；高等教育；社會變革；組織轉型；挑戰

戰略管理是20世紀70年代后期產生于西方國家的一種新的管理方法，最早運用于工商企業的管理。隨著這一管理方法在工商業領域的成功，戰略管理逐漸被引入公共和非營利部門。

20世紀80年代以來，戰略管理開始逐漸引入教育領域。到90年代后期，戰略規劃和戰略管理成為歐美國家高等教育管理的主要手段，許多高校都制訂了中長期戰略規劃，并與學校的預算緊密結合。自2002年以來，我國教育部明確要求各高校制定“三個規劃”，即學校發展戰略規劃、學科建設和隊伍建設規劃、校園建設規劃。自此，幾乎全國所有高等院校都不同程度地開展了戰略規劃。戰略規劃與戰略管理的實踐和研究的熱潮在全球高等教育領域的興起，既與20世紀80年代以來世界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時代背景密切相關，也是高等教育系統變革和組織轉型的內在要求使然，是外因和內因相互作用的結果。

一、高等教育發展的外部環境發生根本性變化

（一）世界經濟社會發生重要轉型

近二十年來，世界正經歷一場深刻的變革。許多人認為我們目前正經歷一次類似于文藝復興或工業革命的變革。所不同的是，早期變革一般要經歷幾個世紀，而目前的變革只需要十年甚至幾年。以往外界發生的變革都是由學術界引導的。然而，這次的變革不一樣，這次不是由學術機構引領社會變革，而是學術機構跟隨社會變革的步伐。［1］作為技術革命和全球化的結果，知識和技術成為主導的社會力量。工業生產逐漸從資源和勞動密集型產品和流程向知識密集型產品過渡。我們正進入一個知識社會，知識本身以及受過教育的人及其思想已成為經濟繁榮所必需的關鍵戰略資源。與鐵和石油等驅動早期經濟轉型的自然資源不同，知識是用之不竭的；知識使用得越多，其增殖和擴展越多。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獲得知識，只有受過教育的人才能吸收和運用知識。因此，隨著社會的日益知識化，社會也越來越依賴于那些生產知識、教育人民、提供知識和學習資源的社會機構，例如大學。

大學是“知識的服務者”。盡管隨著時間的變遷，大學作為基本的知識服務者的角色并沒有發生改變，但這些功能的實現方式卻在不斷變化，甚至發生劇烈變化。在知識時代，對高等教育和技能的需要既要求個人終身不斷學習，也要求高等教育機構為終身學習提供機會。

在新時代里人們如何工作以及工作內容與過去幾個時代人們如何工作以及工作的內容明顯不同。全球化和計算機的使用已經使所有工業化國家的經濟發生轉變。創造、提煉、控制、傳播和分析信息是當前大學圍墻之外一個巨大的產業——信息產業。這一產業中已經產生了像微軟這樣非常巨大的新公司，這些公司迅速發展并很快占領了全國和世界經濟的很大一部分。這些公司都是以信息或知識為基礎的公司——這恰恰是大學的傳統角色。如果一所大學在知識的創造和傳播方面受到一個完全的商業企業的挑戰，那么它如何協調與這一新產業的競爭？它如何保持在知識的驗證與創新方面的傳統？學術機構在信息時代的恰當角色是什么？

總之，全球化、信息化和知識經濟等發展潮流使高等教育賴以生存的環境和條件發生了劇烈變化，這是當前大學面臨的主要挑戰。在一個再也不能對信息（知識）的生產和傳播進行壟斷的新時代，每一所高等院校都必須對其作用與使命進行重新界定。盡管社會仍然存在對學術機構在教學和研究領域的許多活動的需求，然而，越來越多的競爭力量甚至對最受尊敬的學術傳統和活動都提出了挑戰。應對競爭，尤其是來自非學術組織的競爭，對許多大學來說還是一個全新的課題，給他們帶來了新的挑戰和問題。

（二）技術變革對高等教育產生重大影響

作為發展知識的組織，大學受到迅速發展的信息和通訊技術的巨大影響，現代數字技術，如計算機、電訊和網絡正重塑我們的社會和社會結構。運用新的信息技術而產生的異步學習打破了學習的時空限制，使學習者在任何時間和任何地點都可以進行學習，使學習機會更加適合生活方式和職業需求，這種交互式和協作的學習很適合數字化的一代——即插即用的一代。在學習化時代，一種隨時隨地為所有人提供無所不在的學習的方式正不斷發展。

技術開辟了一個開放的學習環境，學生成為積極的學習者和教育服務的消費者，因而刺激了強有力的市場力量的增長，這些力量將極大地重塑高等教育組織。預料到因技術的發展而增加的潛在教育市場，許多非學術組織憑借其技術優勢和經濟實力，紛紛開設網絡課程和遠距離培訓課程。遠程網絡教育的發展對傳統的大學教學造成了極大的沖擊和挑戰，大有取代傳統高等教育之勢。傳統的以教師為中心的、壟斷的、固定場所的高等教育模式難以適應競爭激烈的、技術驅動的全球市場。大學必須預料這些外部力量和新的發展趨勢，制訂適當的發展戰略，進行足夠的投資，以應對技術變革對高等院校形成的挑戰。

（三）高等教育的公共政策發生改變

在新公共管理理論和新制度經濟學理論的影響下，政府在高等教育發展中的角色發生改變，由以前的“劃槳者”的角色回歸到“掌舵者”的角色。政府不再對高等教育的發展“大包大攬”，直接參與高等教育的舉辦，而是將高等教育的部分自主權下放，要求高等院校面向社會、面向市場辦學。同時，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公共財政的不斷吃緊，許多國家紛紛調整高等教育的財政資助政策。原來的優先投資高等教育的政策開始偏移，政府不斷削減高等教育的公共開支，而將資助的重點轉向衛生、醫療、社會保障等方面。

高等教育財政資助體制由以政府資助為主向多種資助方式過渡，競爭機制被引入高等教育的資源配置，政治領導人希望利用市場力量作為重建高等教育的手段。例如，美國聯邦政府對高等院校的資助主要通過科研合同、學生資助、稅收優惠等方式，使接受資助的高校相互競爭，從而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

各國政府在削減高等教育公共資助的同時，對高等院校的監管和控制卻日益加強。對于這一趨勢，美國加州大學前校長、著名高等教育家克拉克·科爾早在上世紀70年代就注意到了。他指出：“完全的自治——如果說它曾經存在過的話——現在消失了。……管理上現在發生的最大變化不是學生權力或教師權力的增大，而是公共權力的崛起。高等教育管理越來越不是高等教育由高等教育來管理了。……往日的‘象牙塔’現在變成了一種受到管理的公共事業。”［2］政府對高等教育的監管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高等教育質量的控制，主要是通過各種形式的評估和認證，確保高等教育的質量；二是對政府公共教育資助的使用進行監督，通過財務預算和審計等手段，確保公共教育經費的正確、合理、高效使用。伴隨著外部監管加強的是高校領導者責任的強化，高等教育問責制在各國紛紛推行。

政府高等教育公共政策的變化直接影響到高等院校與政府的關系，政府是高等教育發展的重要利益相關者，高等院校必須根據政府政策的調整和監管方式的改變，制定相應的對策，以應對政府政策對高等院校的發展和內部運行所帶來的挑戰。

（四）社會對高等教育發展的關注和批評增加

隨著知識社會的來臨，人們越來越認識到高等教育的重要性。在知識經濟社會，人們的受教育程度與其社會地位、所從事的職業以及經濟收入、個人發展前景都具有非常密切的聯系。因此，高等教育已由幾十年前的“奢侈品”日益成為人們的普通需求。一個世紀以前，高中文憑被視為獲得待遇優厚的工作和過有意義的生活的“門票”，而現在，一個大學學位成為許多職業的必要的通行證，而且對研究生教育的需求不斷增加。成人對高等教育的需求遠遠超過傳統的18－22周歲的學生。隨著人們對高等教育需求的迅速增長，提供高等教育的高等院校也日益受到社會和公眾的廣泛關注。夕日自我封閉的“象牙塔”不復存在，現代大學必須敞開大門，面向社會開放辦學。出于對自身利益的考慮，人們對高等院校的教育質量非常關心。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需求，高等院校必須在專業和課程設置、教學方式、服務類型和模式等方面不斷探索和創新，以滿足不同社會群體的多樣化需求。同時，由于高等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屬于公共事業，需要大量的公共投資。作為納稅人的公眾對高等教育的公共資助做出了巨大貢獻，因此，公眾對高等院校如何使用這些公共資源非常關注。一旦高等院校在公共資源的利用中效率低下，甚至使用不當，就會遭到公眾的強烈批評。許多人認為當今大學是一個巨大的、自私的，甚至是貪婪的怪物，它向學生收取昂貴的學費，為科研向政府要求不合理的開支。［3］社會不會再容忍高成本、低產出的高等教育發展模式。為了對社會和公眾的支持負責，高等院校必須對所獲得的公共及社會資源進行周密的規劃，以保證資源的有效合理利用。來自公眾的壓力和批評成為高等院校開展戰略管理的重要外部動力之一。

快速變革的世界要求許多社會機構（如果不是所有）進行深入而持久的變革，公司、政府甚至民族國家都發生了巨大變化。盡管許多大學都試圖回應外部挑戰和機會，但許多大學僅僅是在傳統的模式中進行改革，改革采取的是一種緩慢的、線形的、漸進的方式——通過內部改進與外部擴張發生變化，而其基本的組織使命、方法和結構并未發生改變。大學緩慢的決策和學術變革步伐使大學不能作出有效的反應以控制其命運。因而存在這樣一個風險：社會變革的大潮將會橫掃學術界，以難以預料和難以接受的方式變革高等教育，同時產生新的組織機構以挑戰我們關于大學的經驗和觀念。

二、高等教育系統轉型和內部變革

（一）高等教育系統的組織轉型和組織變革

傳統規范的影響不斷減弱，新的競爭力量的出現，變化的社會需求、經濟發展現實和技術的推動，使高等教育系統面臨一次巨大的結構變革和重組。其它知識密集型組織如電信、休閑和信息服務公司與高等院校的共生促成了全球知識和學習產業的出現。大學不得不在保留最重要的傳統價值觀和特征的同時，在組織結構上進行重新整合，以應對高等教育市場的競爭壓力。

這些社會、經濟、技術和市場力量比許多高等院校意識到的要強大得多，它們以難以預料的速度推動高等教育的變革，這種速度和力量的強大也許超過大學的適應能力。跡象越來越表明，目前高等教育的范式、學術項目的性質、大學的組織和高等教育的資助、運行和服務的提供方式都無法適應時代的要求和現實。［4］

隨著全球化、信息化和知識經濟的發展，高等教育由封閉的“象牙塔”日益成為“社會的中心”，肩負的使命越來越多，扮演的角色也越來越多，面臨來自不同利益相關者的壓力。伴隨著全球化潮流而來的公共組織結構轉型，使高等教育的職能、角色、地位、組織結構及其與社會的關系都發生了深刻的變化，高等教育機構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進行自我封閉式的辦學了，必須面向整個社會，實行開放辦學。

在許多國家，高等教育已經成為一個多元化的巨型系統，系統內各子系統不斷進行要素重組和結構重構，系統結構的復雜化和目標的多樣化使整個高等教育組織面臨被肢解和分離的危險，需要明確的組織使命、目標和發展戰略來維系整個組織的穩定和統一。一些高等院校通過組織轉型獲得新的發展機遇，創業性大學成為高等教育轉型的新模式。

（二）高等教育系統的競爭性增強

高等院校之間的競爭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人力資源即對高水平的師資的競爭；二是生源的競爭；三是辦學資源的競爭；四是無形資源如高校社會聲譽的競爭。盡管高校之間為學生、師資和資源展開競爭，但高等院校對學位授予權的控制使他們壟斷了高級教育。然而，現在所有這些限制都受到挑戰。中學后教育在規模和復雜性方面的增加催生了一大批新的教育提供者。信息和通訊技術的發展消除了時空限制，使得新的競爭者如虛擬大學和營利性教育機構不斷進入高等教育市場。在許多國家，民辦和私立高等教育蓬勃發展，營利性高等教育以年均20％的速度迅速發展。［5］

盡管我們把高等教育視為公共事業，主要受公共政策和行動的影響，但市場力量還是對高等院校產生了很大作用。如何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鞏固自己的地位和勢力范圍，并不斷拓展新的發展空間，是每一所高等院校都必須慎重考慮的問題。因此，為了在市場競爭中獲得比較優勢，許多高等院校都在深入分析高等教育市場環境的基礎上，結合自身的優勢和劣勢以及外在的機遇與威脅，制定和實施戰略規劃。尤其是那些處于不利競爭位置的院校，更是希冀通過戰略規劃和戰略管理來扭轉乾坤。

（三）高等教育對象的性質變化和辦學模式的多樣性

高等教育的對象的性質正從“學生”向“學習者”轉變。學習者對如何最佳地傳播知識這個問題提出了新的需要和條件。學生是指那些尋求知識但在決定他們需要什么知識或教師如何向他們提供知識方面處于被動地位的人，他們不是知識的創造者而是研究結果的接受者。與學生一樣，雖然學習者也尋求知識，但卻與傳統的學生有本質區別。［6］

隨著成人等非傳統學生的增多，高等教育的需求也不斷多樣化，客觀上要求高等院校在辦學模式和服務方式上不斷創新，向多樣化方向發展。教育對象性質和需求的變化給高等院校的使命、目標、教學和管理等方面都提出了巨大挑戰，高等院校必須找準自己的市場目標，并制定和實施能充分滿足市場需求的戰略。辦學模式和服務方式的多樣化也是高等院校應對激烈的市場競爭的策略之一。誰在多樣性方面做得越好，誰就更具有競爭優勢。

（四）財政和資源的緊張

對高等教育需求的增長和變化需要強大的經濟支持。傳統的公共財政對高等教育的支持趕不上高等教育需求的增長。不斷增加的高等教育成本加劇了財政需求和供給之間的不平衡。隨著高等院校規模的不斷擴張和新計劃、新項目的開展，財政緊張幾乎成為所有高校面臨的非常緊迫的現實問題。

由于資源總是有限的，高等院校在一個領域的擴展通常要求其他領域的縮減或取消。因此，高等院校不得不批判地進行自我審視并作出艱難的選擇。而戰略管理正是進行這些困難抉擇的一種受偏愛的方法和管理模式。現在許多高校都通過財務預算與規劃對有限的資源進行有效管理，以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

高等教育大眾化，知識經濟的出現，市場力量對高等教育的滲透，這些力量正以從未遇到過的方式威脅學術的生存與發展。如果高等院校想成功地適應這些不可避免的社會趨勢，就必須開發、溝通并實施明晰而簡潔的戰略。

不管高等教育變革的最后主導力量是什么，也不管這種變革以什么形式表現出來，非常清楚的是，面對一系列社會變革力量，大學必須作出一些基本的戰略抉擇。任何大學都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對自身的生存、發展和未來高枕無憂了，只有開展有效的戰略管理，才能集中精力迎接環境變化帶來的機遇和挑戰，更好地把握大學未來的命運。因此，戰略管理是高等院校適應外部環境急劇變化，積極應對激烈競爭的必然要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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