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置身于現代的水泥“森林”中。
世界按著人們意愿雕琢著,朵朵奇葩凸起,變幻著紛繁的樣子。我看見人們欣喜地把各種需要標成商品,有時候也包裝自己。我在車流人潮中追逐著魅惑,人群越來越擁擠,可人們卻說,我們之間已越來越遙遠。
當我腳下觸到厚重的鄂溫克土地,徜徉在山花爛漫的原野上,我聽到小河幽緩的歌唱,擁著山巒粗獷的臂膀,漸漸平復了浮躁的喘息。站在古樸與現代的斷層上,我成為一只迷途的羔羊。
鄂溫克,站在這片土地上,我凝視著你。追尋著你的蹤影,我穿越了時空之門。
清涼的風穿過郁密的叢林,我看到一只健壯的犭罕仰倒在草地上,箭孔上的鮮血順著光潔的皮毛渲染著身下怒放的野花。穿著獸皮的鄂溫克族獵人歡躍的身影漸漸走近,在它絕望的目光里成了最后的定格,慢慢黯淡下來。獵人駕馭著馴鹿歸來,火苗騰起,火神舔舐著獵人供奉的酒和肉塊,咂得滋滋作響。黃昏溫柔地給獵人的撮羅子披上了縷縷霞光,風吹起樺樹皮簾子。我看見火光映照著他疲憊而滿足的臉頰——宛如正在鄂溫克母親懷里酣睡的孩子。
沿著鄂溫克人的腳步,我走出山林,踏上了茵茵的草原,在湛藍的長空下走走停停,漸行漸慢,誰家婚嫁的祝酒歌和美酒一樣甘甜?“你家壺中的酒永遠喝不盡,像貝爾湖的水一樣澎湃,您家瓶中的酒永遠不干涸,像伊敏河水一樣川流不息。”喝一碗便醉了。醉了呵,流淌著澎湃的血液,誰能不醉?迷朦里人群歡笑熙攘,年輕的騎手在馬背上騰挪翻飛,一個俯首接飛鐃的動作,在驚嘆聲中得意地輕盈回旋,矯健的小伙子把象征著幸福的銀碗搶回了家,帶回的,還有美麗姑娘的芳心。
離開歡騰的人群,我看到遠處人影憧憧,透著別樣的光芒,吸引著我不由得前行。
這是怎樣的一雙雙灼熱的眼睛呵,凝聚著赤誠的愛戀。鄂溫克族的建設者們,正從民族生活的原生點解讀著文化密碼,創造著一種民族文藝的整體表述。巴彥呼碩的“天下第一敖包”撫慰著人們長途跋涉的疲憊,蒼茫的樟子松林在耳邊述說著古老的秘密,瑟賓節的歌舞一直把人們送到那達慕的雪橇上,血管里沸騰的情感呵,捂熱了整個嚴酷的冬天。從這里汲取到的古樸真純之水,正滋養著不滅的心靈。
深愛著這片土地的人們呵,正是站在信息和生態社會的需求這樣的契合點上,捧起現代的智慧之果,栽在了鄂溫克這片繁茂的田園。進入世界格局,不再是對外來文化的單向模仿,而是和本土精神、民族生活相融合。肉、乳、草一體化的草原上升騰起絢麗的朝陽,煤電點亮了希望的光華,古樸與現代的交融匯出個性的暢想音符。青青的草地上,《鄂呼蘭 德呼蘭》歌曲的歡快旋律,伴隨著低沉的“介本介乎”的烘襯,久久地縈繞在我的夢鄉。夢里,開滿了瑰麗的花兒……
鄂溫克呵,你可知道?你哺育我的乳汁,終將會化成甘泉,滋潤這片廣闊的家園。
(責任編輯 王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