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話與真話

廣東省委書記汪洋近日在廣東省政協委員座談會上說：“要讓領導同志講真話不講套話，講實話不講空話，講有感而發的話不講照本宣科的話，就必須允許他講不準確的話，或者是允許他講錯話！”

汪洋的這番話，在網上引來好評如潮。實際上，一些領導干部之所以習慣于講空話、套話，并非因為他們無真話、實話可講，而是因為空話、套話放之四海而皆準，講起來最安全、最保險。換言之，他們是因為害怕講錯話，才套話連篇、照本宣科。因此，要讓領導干部講真話不講套話，其必要前提是允許他們講不準確的話乃至錯話——講錯話雖不是好事，但這是保證領導干部講真話而必須付出的“代價”。

顯然，要讓領導干部講真話，關鍵是要營造一個能講真話、敢講真話的氛圍。這個氛圍，首先包括制度氛圍。比如領導干部講真話得罪了上級領導怎么辦？講話不準確引起群眾不滿怎么辦？講錯話導致決策失誤怎么辦？這些，需要從制度上予以協調和解決。只有當領導干部不會“因言獲罪”，并且不會影響其政績前程之時，他們才敢于講真話。

這個氛圍，更包括社會氛圍。應該認識到，官場氛圍是社會氛圍的映射，有什么樣的社會氛圍就有什么樣的官場氛圍。很多官員不敢講真話，其背后的社會現實是許多平民百姓不敢講真話，整個社會缺少講真話的大氣候、大環境。所以，要鼓勵領導干部講真話，首先得鼓勵群眾講真話、允許群眾講錯話。只有當講了錯話的百姓不會因言獲罪，當整個社會形成了敢講真話、不怕講錯話的濃厚氛圍，這種氛圍才會影響官場，進而“倒逼”領導干部講真話。我們很難想象，一個講真話的社會，會容忍一個不講真話的官場存在；更難以想象，一個不敢講真話的社會，能“孕育”出一個敢講真話的官場。

遺憾的是，至少目前，我們還缺少一個講真話的社會氛圍。不是老百姓不愿講真話，而是有人不讓他們講。別的不說，近幾年來，各地出了多少件莫須有的“誹謗案”？不要說平頭百姓，連國家級報刊的記者都不能幸免。這些“誹謗案”中，群眾所說的、所反映的情況是否屬實暫且不論，即使他們說的是錯話、不準確的話又當如何？正如一些論者所言，容忍群眾批評是政府和官員的“憲法義務”，哪怕這種批評不準確甚至有歪曲事實之嫌，只要沒有“主觀惡意”，就是一項符合憲法精神的正當權利。

人們常說，解放思想是法寶。依我之見，官員思想上的解放，不妨從“講真話”這個古老而新鮮的命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