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謎蹤

趙家嶺小學的住校教師林放半夜突然失蹤了。上級領導報了案，然后決定讓我去接替林放的工作。

背著簡單的行李，提著一柄十多年不離身的長劍，我來到了大山深處的趙家嶺小學。

學校負責人李光軒老師接待了我。在他的陪同下，我仔細參觀了整個趙家嶺小學。這是一座由先前地主的四合院改建的小學，北面是八十年代新建的一樓一底兩間磚房。樓下是教室，樓上便是教師寢室。學校的左下方是方圓幾十里最大的羅家灣水庫。水庫四周古木林立，發源處是一堆很大的亂石窟。堤壩右側的平地處，有兩間孤零零的土墻房。據說是去年村子里一位四十多歲的光棍二流子朱級春特意建在這里的。

在隨行的過程中，李光軒老師給我簡略地介紹了林放老師失蹤的經過。學校共有七個老師，大多數是本村人，只有林放老師一人住校。據住在學校附近的村民趙星昂講，那天晚上，林放老師在他家里聊天一直到深夜十二點多才回寢室去睡覺。第二天早晨，全體師生都到校了，還不見林放老師起床。老師們叫門，門是虛掩著的。打開門一看，林放的外衣外套都還放在床頭，鞋襪也脫在一邊，被子還鋪著。顯然林放老師是在熟睡之中被人劫走的，同時室內有一絲淡淡的香氣。據李光軒老師講，林放已經是趙家嶺失蹤的第三個人。去年三月學校附近村民趙作文十六歲的女兒瓊花在羅家灣水庫邊洗衣服時失蹤了，清洗的衣服放在一邊。第二個失蹤的是瓊花的男朋友銀成。據銀成娘說，自從瓊花失蹤后，銀成一直悶悶不樂，那段時間他經常半夜拿著一根大棒出去，問他干什么也不吱聲，后來有天深夜出去后就再也沒有回家。林放老師便是失蹤的第三個人。奇怪的是鄉親們找遍了趙家嶺的溝溝坎坎，這三個人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為了我的安全，李光軒老師勸我住到他家去，或者住到學校附近農戶家里。我堅決推辭掉，我決心要解開這個謎。

為了自身的安全，我每天晚上臨睡前，都要把門窗仔細檢查一遍。加上天氣太熱，我干脆直接睡到床下的地板上，床上照舊鋪好。又聯想到銀成和林放老師都是半夜失蹤的。所以我便常常半夜起床，手提長劍，來到學校的后操場，舞上一通劍，練上幾趟拳，然后看時間不早了，重新回到寢室關緊門窗睡覺。

一個月過去了，平安無事。只是每天晚上練功時我常常看見有一點隱隱約約忽明忽暗的亮光從羅家灣水庫的堤壩向水庫盡頭的亂石窟移去。

我突然想起了朱級春。這個老光棍為什么要孤零零地一人到堤壩上去住呢？我將我的疑惑向趙星昂講了。他說朱級春是去年三月瓊花在水庫邊失蹤后搬去的，因為他是一個光棍，長期在村子里偷雞摸狗，鄉親們也巴不得他離遠些。只是最近兩年來他再也不偷雞摸狗，每隔一段時間還去一次城里，回來用錢相當大方。據他自己稱，他是在水庫里捉了許多魚進城賣了的。八十年代中期，村民趙文香的確放過一萬多尾魚苗在水庫里，因為水庫當初建筑時就沒有留放水口，只是右邊有一個一尺來深的渠道，水庫里的水滿后就從渠道里流走。這么多年來里面的魚應該長得很大了。前段時間村民楊懷成還釣過一條十多斤的大魚呢！至于朱級春到底是不是釣魚發財的，誰也不愿意去多管閑事，只要他不再偷雞摸狗就行了。

我對朱級春漸漸地有了興趣。

沒隔多久，市里轉來了一封臺灣老板的來信。老板羅通在信中說，他少年時聽父親羅先賢說羅家灣水庫附近有什么秘密，待他細問，父親說等他長大了才告訴他到底是什么秘密。聯想到父親當年能夠出巨資修建羅家灣水庫，并且送自己到重慶去讀大學，1949年自己去了臺灣，后來父母在文革中雙雙死去。他想，父親作為一個農村小地主，哪里會有那么大的經濟實力呢？聯想到父親在他讀書時多次來信提過羅家灣水庫。自己現在已到古稀之年，因而來信向地方政府反映，看看羅家灣水庫是否是個寶庫，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這封信引起了當地政府的極大重視。他們圍著羅家灣水庫忙了幾天，什么也沒有發現，又找了幾位當年曾經修過水庫的老人。據老人們介紹，水庫初建于1929年，當年羅先賢從外地搬到趙家嶺，看到嶺上干旱嚴重，便出巨資修建了羅家灣水庫，前前后后總共花了三年時間。羅先賢的獨生兒子解放前在重慶讀書，后來去了臺灣，羅先賢兩口子在文革中死去。至于說水庫有什么秘密，幾位老人說什么也不相信。他們當年從打水庫地基起一直在干活，有什么秘密難道還能瞞住他們嗎？地方政府忙乎了一陣就不了了之了。

這卻引起了我極大的關注。

這天深夜，我練習了一趟拳后，突然想起了朱級春。我何不到水庫上去轉轉。于是我一手提著長劍，一手拿著手電筒，來到朱級春門前。我高喊了幾聲不見答應，用手推門，沒想到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我走進屋，用手電筒一照，沒想到這個老光棍的家布置得這樣豪華，只是屋里不見朱級春的影子。高聲喊了幾聲還是不見人，我只好帶著滿腹的疑團回到了學校。

第二天上午我碰到朱級春，問他昨晚到哪里去了。他似乎吃了一驚，吞吞吐吐地說：“我在家里睡覺。”“那我昨晚大約一點鐘來找你時怎么不見人呢？”我緊追不舍。他躲躲閃閃了半天，才遮遮掩掩地回答：“大概我當時上廁所去了。”我不相信他的話，用狐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再問什么。

這天晚上我早早地睡下了。大約到了深夜十一點半左右，我突然聽到輕輕的腳步聲來到了我的樓門前。我毫不聲張，一只手悄悄拿過長劍，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腳步聲在我門口停住了，突然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從門縫里傳來，香味越來越濃，讓我昏昏欲睡。我猛然警覺起來，這不是迷魂香的味道嗎？我不再猶豫，強打起精神，大喝一聲：“是誰？”同時手提長劍，帶上手電筒，搬開頂在門后的辦公桌，打開寢室門沖下樓去。

一陣夜風吹過，我的頭腦陡然間清醒了不少。我看到一線亮光向水庫堤壩飄去。我不由分說，一邊大喝，一邊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提著長劍追了過去。前后大約相距300米左右，我追得很急，前面的亮光也跑得飛快。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只有100米左右了，亮光突然在水庫盡頭的亂石窟一閃就不見了。我沒有多想，壯著膽子來到了亂石窟前仔細觀察。突然兩塊巨石中間一個大約一尺見方的石洞引起了我的注意。洞口相當光滑，好像長期有什么東西出入。我用手電筒朝里面照了照，見沒有什么危險，便一頭鉆了進去。

大約鉆了十來米遠，里面突然開闊起來。我剛伸直腰，突然耳邊呼的一聲，一根大棒向我頭部狠命砸來。這時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我趕緊屏住呼吸，氣運頭部，硬生生接了這一棒，隨即飛起一腳向前踹去。我這雙腳是業余踢了十多年沙袋苦練出來的，這一腳少說也有兩三百斤。只聽見一聲熟悉的慘叫，一個什么東西重重地倒在地上。

我握緊長劍，用手電筒四面掃射了一下，確信暫時沒有什么危險了，才用手電筒照射被我踢倒的東西。讓我大吃一驚的是，那人竟是朱級春！

我點燃洞里的蠟燭，驚異地發現這里竟然是一座地下宮殿。四面的石壁鑿得非常光滑，里面分成了十來間小屋。有的里面堆放著成箱的金銀珠寶，有的里面堆放著大堆大堆早已腐爛的糧食，有的里面堆放著布匹，用手輕輕一捏，竟化成了灰。在最中間的一間小屋，我看到了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一角鋪著床鋪，上面蜷縮著一個面色慘白的姑娘，她驚恐地望著我。她的雙手和雙腿用鐵鏈鎖在石壁的縫隙里。在后面的一個洞穴里，我看見了許多死人的骨架，同時有兩具腐爛不久的尸體。其中的一具似乎是失蹤的林放老師。

第二天，我帶著鄉親們從洞里救出了驚恐不已的姑娘，她正是去年在水庫邊洗衣服失蹤的瓊花，同時大家將被我一腳踹成重傷的朱級春拖了出來，并且立即報告了地方政府和公安機關。

經過當地干部群眾齊心協力開挖，一座地下石窟暴露出來了，里面有大箱的珠寶、糧食、布匹，由于年代久遠，許多已經風化成灰。

據說在清朝同治年間，有一股土匪看中了當時山高林密、人煙稀少的趙家嶺，并在這里找來遠方的石匠修建了儲存物資的石窟。后來土匪被官軍全部殲滅，石窟便成了一個謎。羅先賢的祖上是曾經修建這座石窟的石匠，臨終時告訴了羅先賢的父親石窟的秘密，父親臨終時又告訴了羅先賢。羅先賢在1928年搬來趙家嶺居住，找到了埋藏珠寶的石窟。為防止石窟的秘密被別人發現，便謊稱趙家嶺干旱，出巨資修建了羅家灣水庫，試圖讓石窟的秘密財富成為羅家的世代家業。

據朱級春交代，他去年偶爾追趕一只野兔發現了石窟的秘密，當時驚喜過望。去年三月看瓊花一人在水庫邊洗衣服，他便陡生惡念，將瓊花打昏后劫入石窟，為防止她逃走，用鐵鏈把她的手腳銬住。隨后自己在水庫堤壩邊筑了兩間土墻房居住。每次從石窟中取出一些珠寶到城里的黑市上換回錢來享用，對鄉親們謊稱自己是賣魚發了財。后來這個秘密被瓊花的男朋友銀成發現了。一天半夜銀成追蹤到洞里，被他一頓亂棒打死。后來住校的林放老師半夜起來上廁所，多次發現了他半夜去去來來的亮光，一天無意中向他提起，他便著了慌，晚上用從城里黑市上買回來的迷魂香熏倒了林放老師，把他從床上背進石窟也殺了。沒想到這次卻栽在了我手里……

后來，朱級春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當地政府將從石窟中運出的部分財物變賣了，在學校原來的地方重新修建了三間兩樓一底的新教學樓，這就是現在的趙家嶺希望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