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有一頭漂亮的長發,又黑又直。
小時候,我喜歡伏在姐的背上,和她一同去上學。每當有風迎面吹來時,姐的長發便會被吹到我的臉上,我還能嗅到長發上的清香,很舒服。
其實姐更愛自己的那頭長發,那是她經過與母親的多次“斗爭”才保留下來的。由于家境不好,爸媽的身體也都不好,而我們姐妹又要讀書,生活著實困苦,但姐比我爭氣、比我有出息,她教我:永遠不要輕易落淚,
當姐順利地被送進初中大門時,我也開始了我的讀書生涯。姐待我特別好,無論誰給她東西,她都會分給我一半,有什么事她總會第一個告訴我。而我也會把所有的感受第一個告訴她,我愛我姐!
其實,我也曾經有和姐一樣的長發,也那么飄逸。那時候我們誰也不羨慕誰,姐常給我梳兩個小辮甩在背后,一晃一晃地,將歲月捕捉在蹦蹦跳跳的身影里……
直到那一天,學校說要交報考費30元,加上姐的,總共需要交80元,爸媽又開始四處奔波,但幾天下來仍沒有結果。夜晚。媽媽似乎想起了什么,把我和姐一同叫了出來。我們原以為他們借到錢了,誰知媽平靜地對姐說;“青兒,你也這么大了,該懂事了,家里的狀況你很清楚,我和你爸爸在外面奔波了兩天,錢還是沒著落。所以……我想把你們的頭發賣了或許可以湊足……”賣頭發?頭發可是姐的最愛!媽又對姐說:“我知道你愛你的頭發,但頭發剪了可以再長,再說靜兒還小。她比你小……”我聽得心都快碎了。
姐始終一句話都沒說,眼睛望著窗外,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我真不愿這么傷害她,我對媽說:“媽,賣我的吧,我還小,賣了可以再長長……”姐將目光從窗外移到我身上,我朝她笑了笑。
次日,我的長發落地了,整整賣了一百元,我和姐的報考費都交清了,我留了10元給媽,還有10元我準備給姐,但姐固執地不肯要。她說。自我代她剪頭發后,她發現自己原來很自私,居然讓妹妹犧牲一頭美麗的長發來給自己交錢,她無地自容……我笑著安慰她:沒關系,反正都一樣,我沒有了長發,你的不可以供我欣賞嗎?她笑了。
但第二年,她輟學了。我問她為什么,她說她是自愿的,她要為我提供更好的學習條件,那一刻,我又一次心碎了——姐的成績比我好多了!
離別的那天,天下起了小雨,雨霧中我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姐遞給我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說:“回家后再打開,要代我永遠收好!”列車消失在遠方,我似乎看到了車廂里有一個女孩正掩面哭泣,
夜闌人靜之時,我才記起那個盒子,小心地打開它——那竟是一束長長的秀發。
靜兒,自從你代我剪發后,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靜,你是我最親愛的妹妹啊,什么可以代替這份情呢……所以,我只能這樣去彌補……
如今,我已和當年的姐一樣高大了,頭發也長長了,可此時姐又身處何方?她也該長發垂腰了吧?此刻的她是不是還在自責?
再次打開那個盒子,卻只能找到這幾年來所儲存的落寞,
或許我的頭發沒有當年那么秀麗,但我一定會留下它,我要帶著它去見姐,告訴她:姐,我的頭發又長長了,我們又有了自己的一頭秀發了,我們再也不讓它們落地了,永遠……
(指導老師 沈 艷)
(責任編輯 周亞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