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稱他為老爸,這篇文章是專為他所寫,所以鄭重地稱他為父親。
從來沒有細致地想過他,一個中午在家里收拾東西的時候,不經意間翻出和父親N年前的一個合影,忽然地就想起他,淚像是在身體里集聚了許久,慢慢地急急地找到一個出口,坐在地板上,哭了一場。
想了好多過往的事情,叛逆的青春期,因為我早到的初戀,我們甚至反目成仇,整整一個月相互不理睬。但是我知道,每次放晚自習,他都在后面跟著我,看看我是否還在繼續我青春期的萌動。每次放學后都是盡著全力跑,把他落在身后,回家后,迅速地躺上床,隔了很久,聽著他氣喘吁吁地推著車子進了家門,關燈睡覺。
想起媽媽常常出差在外,他不喜歡做飯,于是買剛出爐的燒餅,夾上我最愛吃的火腿,切得細細的片,把燒餅里里塞得滿滿的,每次放學回家,熱熱地端上來讓我吃。
想起同老公談戀愛的時候,他總是擔心他的家境和發展,又不想傷我的心,許多個夜里輾轉著睡不好。直到后束,老公越來越讓他滿意,才安心地讓我牽手。即使如此,結婚之前的一個下午,他將我叫到身邊,最后一次問我,訂婚后,老公待我是否一如既往,這個婚姻是否不會后悔,得到我肯定的答復后,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像走了很多路一樣疲憊。
想起我結婚那天,他一早上打了三次電話問天氣預報,反復告訴老公一定要早來,擔心高速路堵車。看我化完妝,搓著手驕傲地說:“我的女兒真漂亮……”話音還沒有落,急急地轉身出去了,后來看到他在客廳里裝作不經意地抹了一下眼角,知道他哭了。他為我的婚禮準備了很長時間的發言詞,等到宴會上,主持的司儀偏偏將這個環節給遺忘了。他似乎一直很遺憾,進進出出好幾次,見到我后猶豫著卻沒有說。后來老公想起來急急地去請他,他帶了些醉意,用不太嫻熟的普通話說了幾分鐘,每一句都是精心準備的,我站在旁邊聽得淚流滿面。
想起我生孩子去醫院的時候,他不得不留下來看家,過后媽媽說他一直在客廳里轉,一夜沒有坐下,焦急地等待著消息,卻不敢打電話,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從不信佛的他,一直不停地祈禱。兒子出生后,媽媽沒敢告訴他是剖腹產,即使如此,他到了醫院后,坐在我床邊就紅了眼睛,握著我的手,哽咽著。
想起我有了兒子后,在很短的時間內外孫就成了他生活的重心,一段時間不見,便在家和媽媽嘮叨。知道我們哪天要回家,總能在途中收到他的短信息,問我們到哪兒了。回到家后,我們最愛吃的菜都上桌了,不早也不晚,他驕傲地說是算好時間的。
想起結婚后我們每次開車回家,他都要悄悄地圍著車轉一圈,看看有沒有什么劃傷或碰撞的痕跡。
想起給兒子講過《愛的比較》的故事。兩只兔子,一個母親,一個孩子。小兔子想表達對母親的愛,可是比喻了好多,都不如母親的愛多。最后他覺得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比天空更遠的了。他說:“媽媽,我愛你,從這里一直到月亮。”大兔子卻告訴他:“我愛你從這里一直到月亮,再繞回來……”
大兔子的最后一句話也在父親的感念之中,愛你,從這里一直到月亮,再繞回來……
這個下午,想起老爸和諸多的過往,我的淚傾瀉而下,紅塵里,載著愛,一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