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花錢圖典·中國花錢圖典續集》錢文釋讀辨誤

《中國花錢圖典》是上海文化出版社2004年9月出版的，2006年3月又出版了續集。此前國內出版的花錢工具書，可稱系統全面的惟有余榴梁、徐淵諸先生所編之《中國花錢》，已多年未重印；近年新發現的花錢品種不少，客觀上也存在重新整理匯集的要求。所以，這兩本書問世后確實對花錢集藏有所積極的推動。然而，其體例編排、圖文質量等方面也不免缺憾，本文擬就其錢文釋讀方面的部分問題略作商榷。

一、《中國花錢圖典》

第149圖：“天清豐樂”當作“太清豐樂”。此錢并非兩讀皆通，“太”字之上一橫本不相連，比例亦不合，不應并為一字，且“天”字篆文亦無贅兩點的寫法。

第176圖：“嘉慶萬年如賣三倍”，“賣”當作“賈”，語出《詩·大雅·蕩之什·瞻卬》：“如賈三倍，君子是識。“此字即使不太清晰，按其架構比例推測，誤作“買”猶為可說，作“賣”實誤之過甚。

第578圖：“閑來勿爭竟事過心清涼”，“閑”當作“觸”，“竟”當作“兢”，仔細辨認尚可見端倪。此古諺也，《增廣賢文》云：“觸來莫與說，事過心清涼”，可為佐證。“觸”，冒瀆相侵之意。

第632圖：“有容乃濟”，“容”實為“忍”。

第712圖：“出人將相”、其后第1222圖“出入將相”并誤，當作“出將入相”。

第718圖：面文宜讀如“延年益壽，長樂貴富”。

第854圖：“于斯萬年”，當作“于萬斯年”，語出《詩·大雅·文王之什·下武》：“于萬斯年，受天之祜。”唐郊廟歌辭有：“佑我皇祚，于萬斯年”、“俾昌而大，于萬斯年”。相似的成語如《詩·大雅·文王之什·思齊》：“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可見古人語法。所謂“于斯萬年”者，文義不通，元明以后多見誤用。

第980圖：“連中三元百子圖花錢”，錢文“連”實作“聯”。

第1001圖：“詠絮銘柳”，當作“詠絮銘椒”。詠絮用謝道韞事，銘椒用劉臻妻陳氏事，均出于晉朝典故，后用以指女性有吟詠屬文之才。況周頤《玉棲述雅》“采風錄”條下云：“《采風錄》所載，又有公主婷婷、許景樊、李淑媛、海月四家詩，可知彼都漸被文化，金閨諸彥，不乏銘椒詠絮才也。”

第1078圖：“唯善為寶”，“唯”實作“惟”。現代漢文中此二字混用大致不成問題，古漢文則不然，“唯唯”不可寫作“惟惟”，“伏惟皇帝陛下”也不可寫作“伏唯皇帝陛下”。

第1115圖：“白事大吉”，其下云“白事是白族之事，非百事”不知何據；即滿人以喪事為白事，猶有故實可依^①。

第1347圖：“明月前身”，面背當對換，讀如“流水今日，明月前身”，乃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中語。

第1367圖：“星暉南極”，雖錢背篆文“福自天申”為上下右左次序，面文亦不必一律，仍以“南極星暉”為宜。

第1433圖：“忠孝友悌正已化人”，“已”當作“己”。古書刻本中，“己”常與“已”、“巳”相混，應隨上下文辨識之。

第1554圖：“云仍繞膝”，“仍”或未必是，待進一步辨識。又此錢與上一圖“四季平安一門雍睦”制作風格一致，應為套錢，故亦當以“蘭桂盈階”為錢面。

第1603圖：面背應對換，讀如“三星共照，五世其昌”。

第1627圖：錢文應釋讀為“勅命之寶，志節皎然”，與《中國花錢》第966圖“勅命之寶，家敦孝友”為套錢。

第1640圖：“進香寶達”，當作“進香直社”。孫仲匯先生《元代供養錢考》^②文中曾有介紹。

第1733圖：“李鐵拐”，應讀為“李仙鐵拐”，以下1734-1740圖同此，當依《中國花錢》釋讀為是。

第1775圖：“雷霆咒”非，應為“申記”。

第1805圖：“伏羲”未知何據。

第1930圖：“福壽八卦”，應將面文完整釋讀為“福祿壽喜”。

第1965圖：“九宮真武”，當作“真武九宮”為宜。

第2097圖：“后漢耿干”，“干”當作“弇”。

第2088圖：“漢帝馬錢”，面文應完整釋讀為“漢帝天驥”。

第2129圖：“現月馬錢”，“現月”不可解，故《中國花錢》曾釋為“得月”。“現”或當作“珢”。《正韻》：“玉有起跡曰珢”，“珢月”用為馬名還是不錯的。“珢”字篆文與“現”相似，書寫錢文者或因混淆而誤書。

第2158圖：“青佳馬錢”，“佳”當作“隹”，此為沿襲舊譜之誤。“隹”本義為短尾鳥，青隹即青雀。馬名青隹，當取其體形略小、輕捷如飛，至如“青佳”則不知所云了。

第2197圖：“獨馬馬錢”，當作“將馬”。此字左側稍模糊，右側尚清晰，實為“將”字無疑。

第2506圖：“兩意情濃”，或宜作“兩情意濃”。

二、《中國花錢圖典續集》

第136圖：“開元通寶背雙獅花錢”，“開元”當為“周元”，字文尚依稀可辨，《古泉藪》亦置于周元花錢列中。第134圖或亦為周元。

第691圖：面背應對換，讀如“一人有慶，萬壽無疆”。

第820圖：“效法天地”，當作“效天法地”。

第822圖：“教子義(萬?)方”，無疑當為“義”而不作“萬”。《三字經》：“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第958圖：“財福多有”，宜讀如“財多有福”。

第982圖：錢文或可釋為“天有圣帝”。

第986圖：“大?三方”，當作“大殺三方”。

第1012圖：“亥亥登明”，“登明”乃六壬式十二神之一，主亥，水神；本作“徵明”，《夢溪筆談》卷七：“亥曰登明”，下注云：“登，避仁宗嫌名。”此處二亥字無實義，僅提示其所主方位而足成四字，讀之無意義而累贅，不如舍之。此套錢應有十二枚。

第1046圖：“處逆知憂”，“憂”字繁體左側無偏旁，且處逆而憂乃人之本能，不須任何努力或儆誡的。此字當為“優”，“處逆知優”指逆境下能對以從容，正與錢背“處順知懼”相對相成。

第1116圖：“三九開河”，當作“三九河開”為是。民間“九九歌”云：“三九四九，掩門叫狗；……七九河開，八九雁來。“錢背文曰”打古人名，可知其將“七九河開”改為“三九河開”必為謎底之關鍵。

第1180圖：“狀元及第”，錢文實為“狀元門第”。

第1235圖：“枝桂香蘭”，宜讀如“桂枝香蘭，書香是純”。

第1279圖：“子卯午酉”，當作“子午卯酉”，“子午”、“卯酉”分別為經、緯方向。1281圖同此。

第1318圖：“神感通應”，當作“神通感應”。

第1364圖：“除邪辟惡”，當作“除邪辟鬼”。此錢與百神呵護、人恭則壽和合歡喜等為套錢。

第1408圖：錢面不完全為符文，左右二字顯為篆文“長壽”，上下二字或為符文，亦有釋為“富貴”者。

第1443圖：錢背左右文字似為“殺鬼印”、“捉鬼印”。

一時所見大致就是這些，花錢本非素長，疏漏繆誤當所難免，惟愿就教于此道高明。

注釋：

①張祖翼《清代野記》卷中。

②孫仲匯《元代供養錢考》，《中國錢幣》1986年第1期，第43頁。

(責任編輯 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