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升還是不升?這是一個問題。
假如你覺得這句話可以用來調侃幾年來關于人民幣升值的一些爭論的話,那么關于是否放開資本管制、是否開放金融業的爭論都可以裝進這個模子里,甚至包括快速升值還是漸進式升值的問題。
說這些,不是為了打趣。對于今天的中國來說,宏觀經濟面臨著諸多內在和外在的挑戰,這樣復雜的局面可能是過去沒有過的。不過,請先不要發愁,因為有這樣的現象首先是好事。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以及外貿的高速增長,關于人民幣升值的爭論在21世紀初逐漸浮出水面。別忘了,假如沒有中國企業生產率的提高以及由此帶來的經濟高速增長,人民幣升值將不會成為一個問題。從這個意義上說,升值的煩惱應該還是好過經濟停滯的失望。
然而,也請不要沾沾自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雖然現在的“經”比過去好念了不少,至少中國比過去富了。對外,政府有超過1.4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對內,2007年政府的財政收入應該在5萬億人民幣以上。但錢多有錢多的煩惱。由于匯率低估造成的國內流動性過剩,助長了資產泡沫,也放出了通貨膨脹這只老虎。看看世界經濟史近10年的資料,就會知道這明顯是泡沫經濟的特征。記住,不是經濟泡沫,是泡沫經濟,在經濟高速發展的時候,一般或多或少都有泡沫,但泡沫經濟可以完全脫離實體經濟的運作。
要知道,中國人自改革開放以來,還從沒有經歷過泡沫經濟的洗劫。但就在過去的十幾年間,已經有多個經濟體在其肆虐下大傷元氣,甚至包括日本這樣的成熟經濟體。于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就不僅僅是一種興趣和想法了,也是一種急迫的需求。
正好,最近有一本不錯的相關著作面世——哥倫比亞大學金融學教授弗雷德里克#12539;米什金的《下一輪偉大的全球化》。中國學過金融學的人大多知道這位老先生的名字,因為米什金教授撰寫過金融學方面的教材,而梁晶工作室的翻譯又使很多中國學生早聞其名。而且此君還是美聯儲理事,對于關心美國經濟的人來說,他的看法可以說是舉足輕重。
在書中,米什金教授為全球化大唱贊歌,讓我們先來看看他的一個例子:
“1960年,韓國還是當時世界上最貧困的國家之一,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低于非洲撒哈拉地區一些國家。它僅僅同其他國家進行非常有限的商品和服務貿易,從國外流入韓國的資本也少得可憐,每年還不到4億美元。如今,韓國已經成為亞太經合組織(OECD)這一富國俱樂部的成員,首都首爾可以比肩繁華的世界一流大都市。發達的國際貿易是韓國經濟的一個重要特征,其1/3的經濟與出口有關,國外流入韓國的資本增長了20多倍,達到每年100多億美元。而1960年,索馬里的人均國民收入比韓國要高出10%。但是,在后來的45年的時間里,索馬里的人均收入下降了33%,而韓國的人均收入增長了10倍多,前者的人均收入下降到不足后者的10%。”
如此強烈的“國家”對比之后,米什金教授將韓國的成功歸結為全球化,而將索馬里令人吃驚的失敗歸結于不參與全球化的結果。為此,米什金教授還從歷史的角度舉出了19世紀日本和中國的例子來論證其觀點。
雖然學界也有與其針鋒相對的觀點,不過放在中國人的視野中來看,反面的觀點實際上意義不大。因為近30年的經濟發展使得中國人對開放大多持一種相當正面的看法。
但在10年前,亞洲金融危機以及其中的慘劇極大的影響了中國對國際經濟和金融危機的看法。隨后多年,從政府到學界的各方都在探討中國如何在開放條件下防止金融危機的問題。尤其是2007年8月美國爆發了次級債危機之后,資產證券化等金融衍生品的風險也開始獲得關注。
中國經濟發展雖快,但中國人對于金融危機的憂慮卻是實實在在的。上世紀末,在亞洲金融危機之后,中國曾經出現過資本外逃現象;香港這個金融體系相對健康的經濟體,在1998年遭到國際炒家進攻時也曾命懸一線。
如何才能有效的避免金融和經濟運行中的系統性風險,尤其是在高度開放的情況下?
米什金教授認為,關鍵在于本地治理結構,這包括金融監管、銀行質量等方面。假如這些領域太過薄弱,那么這將使得開放國的經濟和金融面臨巨大的風險,就像書中所描述的阿根廷、墨西哥和韓國一樣。所以,融入全球化的過程,本身也對國內的基礎改革提出了相當高的要求。
也許,這就像平時堅持鍛煉身體的人不易感冒一樣,中國也需要一步步在全球化的進程中去學習如何避險。在這個意義上,讀讀米什金的書,至少會開卷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