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次債危機對中國金融市場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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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商業銀行住房按揭貸款并不一定是優質貸款，我們必須關注其可以帶來的風險，謹防走美國次債危機的老路。

以2007年4月份新世紀金融公司破產為標志，美國次級債危機全面爆發，引發了債券市場、股票市場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大量的房地產金融機構破產，投資銀行出現巨額虧損，資本市場持續低迷，全球金融市場上空烏云密布，損失慘重。

美國金融市場的制度缺陷

寬松的貸款條件和不斷擴張的信用

布什政府執政不久，美國經濟便開始出現低迷狀態，各項經濟指標均出現下降趨勢，為了刺激經濟的發展，布什政府采取減稅、提供補貼等多項措施支持房地產市場的發展，以建筑業帶動整個美國經濟。美聯儲也“適時”地采取降息的政策刺激經濟增長，這種狀況持續多年，大量的流動性資本進入金融市場，引起資本價格的泡沫。商業銀行在“趨利”本性的驅動下，放松對房地產金融機構貸款的審查標準，不斷地擴張信用，大量的資金進入房地產市場。信用大幅擴張，而資本價格和信用擴張呈現高度相關性，直接導致美國房地產市場的非理性“繁榮”。

風行的證券化和創新的貸款品種

一般說來，美國抵押貸款市場可以分為優級市場、次優級市場和次級市場，不同的市場針對不同信用等級人群。那些信用等級低、收入不穩定、無合格抵押品的人士一般不可能在優級市場獲得房屋抵押貸款，只好尋求次級市場。在2001－2005年美國房地產持續繁榮期間，房地產金融機構在利益驅使下，將服務重點放到信用較低的消費者，大力地開拓次級市場。據統計，美國2006年發放的次級抵押貸款占全部抵押貸款總量的21%，遠高于2001年的5.6％。盡管高風險的次級抵押貸款可以通過不同途徑予以分散，然而一旦房地產市場低迷、房價下降、基準利率上升等因素出現，這些金融機構將面臨巨大的壓力。消費者也許可以通過放棄房屋產權來免除債務，而金融機構則需要為自己的盲目付出代價。

銀行不斷加息和房地產市場的逐漸低迷

2005年夏末，美國房地產價格上升勢頭突然中止，房地產泡沫開始破滅。到了2007年，房屋銷售量和銷售價格出現雙降，二手房交易更是達到十幾年來的最低。房地產市場出現不可挽救的低迷，這種情況的出現直接影響提供房屋抵押貸款服務的金融機構。貸款者在過高利率的重壓下，無法按期還貸也無法承擔高額的利息，唯一的出路便是放棄房屋產權，次級抵押貸款的違約率直線上升。房地產金融機構盡管可以通過出售抵押的房屋和通過證券市場來減少損失，然而持續低迷的房地產市場和不斷下降的房屋價格，使得資金回籠出現巨大的困難。這些金融機構本身是高負債經營的企業，一旦資金鏈斷裂，申請破產保護將成為首選出路。

政府監管缺位和混亂的債券評級

早在2003年，美國金融監管當局便發現房地產抵押貸款市場尤其是次級抵押貸款市場出現異常現象，一些房地產金融機構為了獲得更多利益，競相提供優惠貸款條件，這些金融機構內部控制放松，人為地降低貸款標準。

美國金融監管當局放松了對債券評級機構的監控，將其對次級房貸債券這種新型金融衍生產品的評估與監控完全交予私人債券評級機構。這些評級機構在利益的驅使下，為了獲得更多的客戶，不惜降低評級標準，迎合那些房地產金融機構和投資銀行的要求甚至同流合污，共同包裝次級房貸債券。經過較高評級的金融衍生產品具有美麗的光環，掩飾了其中隱藏著的風險。這些金融衍生產品錯綜復雜，信用等級參差不齊，使投資者無法完全理解其中復雜的投資組合，而將希望寄托在評級機構身上。一旦這些評級機構放松評級標準，肆意隱瞞風險，又沒有受到應有的監督，次級房貸風險便會放大。

我國房地產按揭貸款市場存在的風險

我國按揭貸款程序不同于美國，更具有風險性。我國消費者申請住房按揭貸款程序不同于美國，由消費者直接向銀行申請按揭貸款，審核申請者的資質條件后決定是否貸款以及享受何種優惠條件。主要由商業銀行直接完成，而美國則由金融中介機構主要辦理房貸抵押貸款業務。因為不同的參與者的存在，房地產風險傳導性表現不同。我國商業銀行直接辦理房貸業務，房地產市場風險會直接傳導到銀行身上，缺少必要的風險隔離層，房地產市場上的風吹草動會直接引發金融市場的動蕩。

我國房貸債權證券化程度低，分散風險能力有限。美國房地產金融機構將抵押貸款債權尤其是風險性很高的次級抵押債權證券化或者將其出售給投資銀行或商業銀行，由后者重新打包成為抵押貸款證券，然后在證券市場上出售，從而房地產抵押貸款風險在證券市場上分散出去，增強了其抵抗市場風險的能力。而我國證券市場還不完善，證券公司的金融創新能力不強，對這類新型的高風險高收益的房屋抵押貸款債權認識不足，無法根據市場的需要，開發出更多的金融新產品。房貸債權證券化程度低，新型房地產抵押貸款的金融衍生產品品種稀少，致使房地產風險過于集中，一旦出現房地產危機，將直接影響到金融市場的穩定。

長期以來，我國信用體系建設滯后于經濟發展，整個信用評價市場處于無序競爭狀態，在房地產市場持續火暴的情況下，信用評級中介機構為了爭奪更大的市場份額，獲取更多的利潤，不惜迎合客戶要求，肆意改變信用評價標準，提高信用評級等級。大量不具備按揭貸款條件的人持有假收入證明、假資信證明等虛假文件到銀行進行虛假按揭、套貸、騙貸等，致使我國住房按揭貸款市場存在嚴重的風險。

我國商業銀行直接開辦房地產按揭貸款業務，自身積聚了大量的風險。在持續高漲的房市面前，可能失去“自我”，放松內部控制，自覺或不自覺地參與其中。在市場競爭和業績考核的雙重壓力下，信貸人員基于對“住房按揭貸款是優質貸款”的迷信，放松了必要的風險評估和管理，不惜迎合客戶要求，貸前放松審核，貸中隨意提供不合理條件，貸后疏于監控。在房價高漲期間，房貸危機尚不明顯，一旦房價下挫，則危機立現。

次貸危機對我國金融市場的警示

改變陳舊觀念，加強風險預測

住房按揭貸款是我國商業銀行開發的新型貸款項目，近些年來，基于房地市場的火暴，該資產一直被識為低風險高收益的優質資產，為商業銀行帶來的可觀的收益，成為商業銀行發展貸款業務的重點。但住房按揭貸款受房地產價格波動影響很大。在我國抵押貸款證券化程度比較低的情況下，住房按揭貸款蘊涵著巨大的風險。商業銀行應當加強風險意識，重新審視“住房按揭貸款是優質貸款”的觀念，加強對貸款者審查和監控，確立“資信良好的貸款者、合格的抵押產品才是優質貸款的重要保證”的思想。

提高貸款證券化水平，多種方法分散風險

將住房抵押貸款債權證券化，會在很大程度上分散商業銀行貸款風險。我國商業銀行應當同證券公司緊密合作，根據住房按揭貸款的不同風險狀況確定不同的證券化程度，鼓勵開發抵押債券新品種，利用衍生產品或者證券化分散風險，避免房貸風險高度集中于商業銀行。在證券化的過程中，相關機構必須嚴格遵守信息披露制度，詳細地向購買者說明產品設計理念，透明產品風險狀況等。美國次級債危機爆發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投資銀行和信用評級機構違反信息披露制度，刻意隱瞞債券存在的風險。因此，住房按揭貸款證券化成功與否不在于開發多少類型的金融創新產品，而在于證券化過程中是否做到充分的信息披露。

強化公司治理，完善內部控制

我國商業銀行的公司治理機制不健全，在市場競爭與業績考核雙重壓力下，業務人員極有可能人為地降低貸款審查條件，放任資信能力比較低的消費者貸款購房，搶占市場份額。因此商業銀行應當建立責任追究制度。

加強政府的金融監控，優化金融環境建設

信用缺失是導致商業銀行貸款業務風險的重要原因。政府應當在社會信用建設中起到引導作用，制定規范的信用信息的采集、評價、披露和使用制度，鼓勵成立專門從事信用信息處理的社會中介服務機構，同時加強對其監管力度，保護企業和個人信息的安全和隱私。

（作者單位：廈門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