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人物 苗苗李姐老板

[幕起：候車廳，場上苗苗不時著急地看著手表，徘徊，李姐上。

李姐 同志，俺想問問你，夏津在哪個站牌上啊？

苗苗 哦，在……

李姐 （驚奇地）妙妙（苗苗）。

苗苗 李姐。

李姐 呀，真是你啊。

苗苗 李姐你怎么在這啊。

李姐 漂亮，呀，現在你漂亮多了。

苗苗 還行吧，你也變樣了。

李姐 好久不見你了。每次來濟南都想找你，你手機老是關機！（看苗苗的票）你也帶家去啊，咱一塊兒。

苗苗 （為難地）恩。

李姐 咋了？

苗苗 我，餓了。

李姐 我這正好有一塊烤地瓜賴，我給你拿。

苗苗 我好久不吃這個了，等上車吃吧。

李姐 恩，也行。

苗苗 哎，你這來濟南干什么呢？

李姐（忽意識自己身份，夾雜方言的普通話）咱廠里派我當代表來參加省里的工藝品銷售經驗座談會，這不我帶來的咱廠的材料，這些都是咱廠職工的獎狀，這二妮的，虎子的，這……還有你的。全國比賽的一等獎啊。咱廠張書記老說，你要是還在，現在咱廠技術主任肯定是你了。苗苗，你看你打小手就巧，什么針線活做的都比我好。

你要是還在廠里，哪能是我來參加座談會啊。我手拙嘴笨，要是你來就好了。

苗苗（苗苗接過獎狀在手）可別這么說，華華，你做的也很好啊。

李姐 你別笑話我了，你看你現在，肯定做的比我們好。

苗苗（轉移話題）哎，咱廠現在怎么樣了？

李姐 辦公室里都裝上電腦了，產品都在互聯網上賣出去呢。尤其是那外國人啊，對這繡活可感興趣了，每個月都定很多貨，人家別的村里的女孩子都上咱這來干活，現在家家都蓋上小樓了，你這幾年沒回去，就你家還是小平房沒有人管理，咱村南頭就咱家那塊已經全是紅色小洋樓了。

[老板上。

老板 你真在這呢。

苗苗 啊，你怎么來了？

老板 她是誰啊？

[李姐笑，準備被介紹。

苗苗 哦，等車呢，隨便聊了兩句。

老板 那你今天先別走了。

苗苗 為什么？

老板 你今天先陪陪徐總吧，明天我派車送你。

苗苗 我不想陪他。

老板 你別任性了，他就看中你了，這筆單對公司很重要。

苗苗 公司是你的不是我的，難道你沒看見他對我動手動腳！況且……我剛剛有了我們的……我不想喝酒，我不想陪笑臉。

老板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好寶貝，要不是公司需要這筆錢周轉，我哪能讓你受這委屈。你就先忍這兩天，敷衍敷衍他，只要把這筆生意談成了，我好好補償補償你。帶你去歐洲玩怎么樣？

[苗苗扭頭不理。

老板 我和她離婚好吧。

苗苗 每次談生意你都這么說，你讓我怎么相信你。

老板 我發誓。

李姐 苗苗。

老板 你拿的什么啊？（拿過獎狀）劉利利，誰啊？

苗苗 誰知道誰啊，一張廢紙，我墊著坐的（團，扔）

李姐 苗苗，你怎么把獎狀扔了啊，你咋了啊？

苗苗 誰是苗苗啊？你認錯人了吧（使眼色）。

老板 誰啊？

苗苗 神經病，認錯人了別理她。

[李姐撿獎狀，坐另一椅子）

老板 那咱走吧，你真的不去？

苗苗 恩。

老板 你可想好了，這筆生意談不成公司可沒閑錢掏你父親的醫療費。

苗苗 用不著你操心。

老板 哦，是嗎？我倒忘了，或許他老人家抱上自己的外孫就什么病都好了吧。其實我是

真的愛你疼你的，我的好寶貝兒，喏（拿錢）今天晚上就全靠你了……（下）

[苗苗無助的跌坐，思考后走向李姐。

苗苗 李姐。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你自己走吧。

李姐 你是誰啊？我不認得你。

苗苗 華華，我，剛才是沒辦法，那是我老板。

李姐 我知道你現在是城里人了，瞧不起我，我給你丟人了。

苗苗沒有啊，李姐，我一直拿你當我的親姐姐啊

李姐 親姐姐？那你給我說，你現在到底干啥來？

苗苗 我，沒干啥。

李姐 沒干啥，沒干啥人家叫你晚上去陪大老板嗎？還給你這些錢。

苗苗 我也是沒辦法啊，我現在急著用錢啊。

李姐 急著用錢你跟我說啊，我怎么不能給你湊點啊？實在不行，咱再想別的辦法啊，你也用不著非這樣啊，你看你現在成啥樣了，你看你弄的這頭，鳥窩子似的，你看你穿的這破布襯子，這褲丁零當啷地，象個啥，你，還拿這手機，你洋貨的啥？

苗苗 你不明白，我不這樣沒法賺錢啊。

李姐 咋樣不能賺錢，你非得走這條路？

苗苗 你不知道……不跟你說了。（欲走）

李姐 你站住，你今天不和我說清楚，你不能走。

[苗苗回頭欲言，感覺沒必要說，又轉過身去。

李姐 苗苗，你現在咋變成這樣了，你媽知道了得多傷心啊。

苗苗（坐）別說了。

李姐（音樂起）苗苗啊，這兩年你沒回家，你沒見俺嬸子都老成啥樣了，俺叔得這尿毒癥，家里啥事不都是俺嬸子一個人干啊，你現在在外面這個樣，你真瞎了你媽這份心啊……你知道不，你媽知道你愿吃糖醋魚，哪年過年都在家里做好了等著你回來啊，她平常舍得吃一口肉不，舍得買件子新衣裳不？你媽知道你愛干凈，我哪回上你家，她都不讓我坐你的鋪，你那床上都是啥，新絮的棉花做的被窩褥子，她這伙呢？睡的啥！哪回提起你來，她都說你在外頭賺錢不容易，你在外頭忙，不回家，她不怪你，可你，你都干了些啥！

苗苗 李姐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姐 你知道啥，俺聽俺媽說，俺叔老拖著不動手術，這兩天恐怕快……不行了。俺天天看見俺嬸子坐老莊頭上哭啊，她那是等著你回去啊。

苗苗 誰說的俺爹不行了？誰說俺爹不行了？我快攢起來給俺爹動手術的錢了，我有錢了！我現在有錢了。

李姐 苗苗，俺叔就你這么一個閨女，比起做手術來，他更希望你好好的活啊。苗苗，你回去吧，俺叔俺嬸子想你啊。

苗苗 ……

李姐 苗苗，咱回去吧。

苗苗 恩，回家，回家。

李姐 苗苗，別猶豫了，車就要開了！

苗苗 我……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