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有望成為藏界新寵

隨著國畫收藏的火爆與同樣火爆的爭議，沿著書法市場的啟動與同時開啟的討論，作為二者之“一奶同胞”卻長久以來備受冷落的印章，也在今年介入風起云涌的藝術品市場，無論在實際的拍賣、交易中，還是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與理論研究中，都如一匹“黑馬”躍出，由此似乎揭開了印章作為一支“潛力股”正式進入投資與收藏領域的大幕。

“亂世買黃金，盛世興收藏”。當前藝術品市場空前繁榮，隨著收藏的投資價值與文化價值被更廣泛地宣傳和認識，必將帶動整個中國的收藏市場向更全面、更細致、更多維的方向拓展。發現或者說重新認識一些以往不被重視的藏品的價值不僅成為可能，甚至應當是所有投資者與各類相關機構亟待解決的問題。也許正是在這樣的契機下，印章才會適時地并且在極短的時間內成為市場關注的焦點。

印章能否繼中國畫之后成為收藏界新的寵兒呢？這需要從印章本身的特點和價值、印章收藏的內容和意義、印章投資的問題和難度、印章市場的培育和拓展等多個方面來考慮和衡量。

有需求才有市場，有意義就有收藏，無論從文化還是市場的角度上來看，篆刻藝術都不應該繼續躲在國畫與書法的背后了。也就是說，現在是將中國古老而獨特的篆刻藝術捧上前臺的時候了。無論結果是如國畫般的起落沉浮，還是如書法一樣曲高和寡，總之印章能否在未來的中國藝術品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的確是我們目前應該關注和討論的問題。

市場尚未啟動，前景能否樂觀？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印章目前還沒有形成一個獨立而完善的市場。

相對中國書畫而言，印章市場的狹小是不言而喻的。很多人尚未認清篆刻藝術的價值，參與投資與收藏的人士更是寥寥無幾，導致現在很多優秀的篆刻家都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與評價。明清、民國以及近現代的老一輩的篆刻家們往往以其其他方面的成就名世，或是在今天還沒有受到重視，而當代的優秀篆刻家們甚至只能“投刀從筆”，不得不暫時將篆刻的修煉與創作放到次一級的地位，轉向書畫等其他方面的創作。如此惡性循環的結果，導致印章市場遲遲未能開啟，而印章收藏也始終僅限于圈內的很少一部分人。

當然，印章的交易和買賣是存在的，但主要途徑還是通過私下交易完成的。這樣做的結果雖然使一些印章收藏者和創作者有了一定的收入，但對于整個印章市場的推動是沒有意義或說意義不大的。不規范、不統一、不確定的小買賣只有成長為規范、統一、確定的大市場，才會對這一領域有整體的推進效果，不僅對于市場與藏界，還包括創作本身甚至整個藝術層面。

從去年底開始，印章市場開始漸露曙光，幾場大規模的拍賣會下來，喜人的結果激起了所有人對于印章的興趣和對于印章投資與收藏市場前景的關注。

去年秋拍，北京匡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舉辦中國歷代璽印專場，成交率100%，總成交額達到291.082萬元，可謂由古代璽印開啟篆刻市場的第一輪沖擊。而由歷史悠久的西泠印社旗下拍賣公司舉辦的“犀象印萃”近現代名家篆刻專場，800余方精妙絕倫的篆刻精品，1335萬元的成交額，以及已故篆刻家方介堪先生為張大千所刻的“瀟湘畫樓”一印所拍出的99萬元的單方名家篆刻拍賣紀錄，不僅使百年西泠異彩大放，而且也以空前的規模讓中國近現代的篆刻名家藝術精品來了一次集體亮相。今年初，北京長風拍賣有限公司推出中國當代篆刻作品專場，成交率100% ，總成交額122.32萬元，終于完成了中國篆刻從古代璽印到當代優秀篆刻作品的全面展示。

雖然從前也有過印章作品的拍賣專場，但無論從規模、數量還是參與和關注的人數上來說，都遠遠不及一個普通書畫專場的水平。而這次的連續三場大型專場拍賣的成功舉辦無疑為沉寂已久的篆刻界帶來一股春風，似乎也預示了印章市場即將全面啟動。

中國書畫歷來受到藏界的重視，所以在現代拍賣中也可以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得到相應的關注；然而，印章自誕生之日起，其作為印信的實用價值便幾乎完全覆蓋了其本身在創作上所具有的藝術價值，致使篆刻的發展始終較書畫緩慢，且在后來成為了書畫藝術的附庸與陪襯。

目前印章市場的發展正呈喜人之勢，然而要使其更加長遠、成熟地發展則還需要更多人更大的努力。對于篆刻藝術，由于其欣賞難度較大、獨立藝術價值又未能受到應有重視，因此未來的市場究竟如何還需拭目以待。2008年北京奧運會會徽采用了篆刻的形式，無疑是對中國篆刻藝術的一次有益推廣，雖然是普及性的，但至少讓海內外各界見識到了中國篆刻藝術的魅力。然而曲高則和寡，要使篆刻藝術在更加廣泛的范圍內得到認識，相關人士依然任重而道遠。

獨立價值未顯，欣賞難度較大

印章最初作為私人印信，實用性顯然是第一位的。雖然后來隨著人們在審美要求上的逐漸提升，印章的形式和內容都有了更具開創性的發展，然而實用這一固有的用途卻始終沒有在篆刻藝術的成長歷程中消失。時至今日，作為公、私各種用途的印信憑證的大小印章依然在中國社會里廣泛使用。當然，一般的印信與專為藝術而創作的印章在價值上是有很大區別的，有時甚至是天壤之別，但就是這種容易引起“誤解”的傳統，導致篆刻在今天仍被很多人看作是一種技藝而非藝術，刻得好的印章也無非是一件好的工藝品而已，這就大大抹殺了其作為藝術創作的含金量。現在很多人對于古代璽印的收藏更多的是把其當作一件文物而非藝術品來看待，這對于篆刻藝術本身來說可謂是極大的不公。

印章的另一實用價值，就是作為書畫作品的陪襯和附屬品。

書、畫、印本承一脈，同為中國傳統藝術的精髓。然而一直以來，書、畫皆可獨立成作，唯有印章只能作為書畫創作之后點綴其中的“佐料”而存在。雖然作者在創作時也會考慮書、畫、印的相得益彰，但書畫為主、篆刻為輔的主旨還是不會變的，只有人會為了配合書畫創作來篆刻各種不同形式、風格的印章，卻少有人會為了一方印而去作書作畫的。

至明清，篆刻藝術隨著金石熱而大興，其獨立的審美價值逐漸受到認可，文人的介入也大大提高了印章的地位和文化含金量，但相較于書畫流傳與演變的傳統來講，不同于古代璽印的篆刻藝術的發現和振興還只是短時間內的事，無論創作和收藏都遠遠落后于其他中國傳統藝術品，其在今天的冷遇也就不足為怪了。

由此觀之，要培育一個良好、健全、規范的印章市場和一個完善、成熟、積極的印章收藏圈，首先要從審美價值和藝術價值上使篆刻藝術得到正確的認識。

中國篆刻藝術源遠流長，從古代璽印到明清流派印的發展和演變經歷了至少兩千余年的時間，二者雖有著一脈相承的聯系，但二者的差異還是顯而易見的。就收藏而言，對于古代璽印的鑒賞主要從其主人的身份、璽印的用料以及璽印的年代、流傳等方面來考量。而后世對于篆刻作品的收藏，則明顯地劃分為兩個方向，一以藏石為主，一以藏印為主。

藏石者主要從印石的價值上確定其收藏意義。相對后者而言，石頭的鑒賞更為容易，把玩起來也更加富于樂趣。很多貴重的石料，如青田石、壽山石、雞血石等不僅為篆刻家和收藏家們所重視和喜愛，也為普通人所熟悉，這種確定、不朽的價值成為金石永固的重要基石，也為印石的收藏提供了一個相對固定和統一的考量標準。所謂“一兩田黃三兩金，昌化雞血石沒有價”，很多上好印石可謂價值連城。

藏印者主要從篆刻作品的形式、技法以及創意等各個藝術層面上來確定其收藏價值。真正的藏印行家看中的往往是篆刻藝術本身的含金量，而與前者不同的是，篆刻的變化性、獨創性、唯一性，一方面使得篆刻的收藏更加富于樂趣和刺激性，另一方面也增加了篆刻鑒賞的難度。

“夫刻印之道，有文法、章法、筆法、刀法”，篆刻藝術以漢字主要是以篆字為載體，以刀刻為途徑，在方寸之間可以有無數的變化、無窮的創意，其藝術含金量不容忽視。加之印石本身相對小巧、堅固的特殊屬性，可謂是樂趣無窮的把玩之物。這些也恰恰是這些內行人眼中的優點，然而，卻成為了外行人介入的阻隔。國畫無論繪形寫意，總有一個具體的參照物，即便看不出其中的神韻，至少也可以看出個大概。書法也是完全以漢字為載體的創作，因而在審美認識上具有同篆刻一樣的難題，但是從書法作品的面積、形式以及其獨有的水墨效果上來講，無疑較篆刻更為易于接受和賞玩。

一件篆刻作品，首先認識上面的內容即是第一大難關，而要將其內容與形式相聯系，理解其中的藝術內涵，從創作創意上把握篆刻作品完整的藝術價值，則更是難上加難。這種欣賞難度遠遠超過一般的藝術創作，也就不免要讓一般人望而卻步了。

種種歷史的、客觀的原因，導致篆刻藝術長久以來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篆刻、接觸篆刻、了解篆刻，篆刻藝術的價值也許就會隨著收藏熱度的不斷升溫而得到凸顯。

收藏潛力巨大，投資仍須謹慎

事實上，無論是對于一般璽印還是名家篆刻作品的收藏，中國的傳統藏界并非空白，喜好此道的王侯巨賈、文人墨客也代代有之，但是這還只是在一個相對極少的群體當中進行。即便到了今天，收藏文化大興，而真正認識到篆刻的藝術、投資與收藏價值并懂得收藏的仍只是極少的一部分人。而且這些人大多從事著與此相關的職業，或為書畫家，或自己就搞篆刻，總之圈外人始終對這個領域未能涉足。

印章本身的藝術含金量是極高的，即使與書畫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一件好的印章作品，可以說是筆法、刀法、章法、文法在一個極小范圍內的最完美結合，不僅顯示出創作者精湛的刀法，而且其獨一無二的構圖與創意更顯示出篆刻家高深的知識背景與頭腦。這種多門功力相結合且表現密度極大的創作無疑凸顯了其無與倫比的魅力與價值。

由于印章收藏一直以來備受冷落，其價位始終在低谷徘徊，僅有極少數量的明清、近現代名家的印章可以進入正式市場，當代篆刻家的作品大多不是私下交易就是交換作品抑或友情相贈，能進入藏界的實在少之又少。然而，正是由于目前起步較低，印章以如此低的姿態進入市場。必將吸引來大批投資者的關注。尤其是一些熱衷于中國傳統文化藝術的中小投資者們，眼見書畫作品天價頻傳、購買無望，倒不如趕緊尋找較為低廉和穩固的目標，印章無疑是比較好的選擇。無論就其本身的藝術價值來看，還是就目前的市場走向和人為導向來看，印章市場的興起已成必然，至少印章交易圈與收藏圈的擴大正在持續，人們的熱情方興未艾。

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印章的價值并開始關注、研究它，這不僅有利于推動印章進入市場，吸引更多的藏家和買家，而且也可以從客觀上反過來刺激創作，使當代篆刻領域多產生一些優秀的篆刻家，帶動整個篆刻文化的發展，再反過來刺激消費，從而促進中國印章收藏的發展和成熟。當然，就目前市場上的形式來看，這還只是一個遙遠的設想。任何市場都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一個成熟的收藏群體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培育出來的。這需要所有的人共同努力，包括篆刻家、收藏家、批評家、理論家、拍賣機構以及相關媒體等方方面面的支持。

然而印章收藏亦并非易事，正是由于其本身所具有的較高的藝術含金量，導致其欣賞和鑒別難度較大，使得一般外行人很難把握其準確的價值，更談不上真正意義的收藏了。因此印章收藏對于藏家的素質與眼力具有更高的要求，一般的投資者想要介入，非得事先做足功課才行。

印章市場的啟動，必將帶來鑒賞與收藏的另一個問題——贗品的出現。其實現在市場上已經出現了一些名家的篆刻贗品，只是由于印章本身的市場狹小、印章作品的價位普遍偏低，所以贗品數量也較少。然而，隨著印章交易規模的擴大，篆刻作品的升值，必將導致篆刻作偽的興起，這又似乎是與中國書畫一脈相承的了。相對于中國書畫而言，篆刻作品由于創作面積小、鑒別難度大，作偽顯然要更為容易和不易被識破，這也為收藏增加了難度。

總之，印章收藏是一門精深的學問，興趣、學問、眼力、經驗、耐力、膽識缺一不可，不識者切勿盲進，入門者樂趣無窮。

（責編：石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