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為中國經濟領跑

有關中國勞動生產率的統計數據表明，投資者應該更多關注私人企業，而不是公共部門

由私人部門來主導一個產業要比政府部門主導效率更高，目前圍繞這一點已經沒有任何爭議。即便是在中國，認為應該由政府來運作企業的人也越來越少。

管理是一回事，所有權是另外一回事。目前爭論仍然比較激烈。在管理者得到了合適的激勵時，政府的所有權還是會給公司的業績帶來負面的影響，持這一觀點的還大有人在。在中國，大型國有企業主導著經濟的發展，從鋼鐵行業到電信行業。這已經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國有企業。這些公司也經歷過合并重組，向外部出售股權，向獨立審計方公開賬目，使用期權的方式激勵管理層，為董事會提供足夠的獨立性。但是，中國大多數境內上市公司和海外上市公司還是國有性質的。中國的國有企業改革戰略應該是成功的，因為其利潤水平還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盡管其中也存在著問題。

有關國有企業效率的答案在中國很難找到，缺乏高質量的經濟數據是原因之一。我可以列舉獲得巨大成功得到廣泛尊重的國有企業，也可以列舉竊取大量金錢而且浪費其他資源之后走向崩潰的反面典型。經濟學家們應該更加關注公司的數據，不僅包括財務業績，而且包括所有權的細節，這樣才能提出更具廣泛可信度的觀點。

有些數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里就有一份。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和國家統計局最近發布了一份文件，基于超過25萬家銷售額超過500萬人民幣的工業企業的數據。這份文件很好地印證了中國的私人部門比公共部門效益更好。在中國，私人企業的業績更好，獲利能力更強，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更快(勞動生產率指標相當重要，因為勞動生產率關系到如何明智地調用資源以獲得最好的效果)。總而言之，對中國來說，私人部門的擴張是穩定的、成功的而且效果相當好。

這帶來了一些結果。首先，中國的私人部門所扮演的角色要比國有部門更加重要。從1998年到2003年，私人部門迅速擴張，占工業增加值的比例從27.9％上升到52．3％。由個人控制的企業占據了增長的一半——這確實是成功企業家們的黃金十年。相比之下，國家控制的公司占工業增加值的比例從54．8％下降到41．4％。在1998年，23個非核心制造部門中只有五個類別的私人部門工業增加值占據優勢，但是到了2003年，私人部門已經在所有類別中占據主導地位，而且三分之二的類別中私人部門占據了工業增加值的75％以上。所有工業產出(至少是大型企業)的25％完全來自私人部門中的外商投資企業。

很多趨勢導致這一結果。一方面，一些國有企業關閉，或者被私人公司購買；另一方面，私人企業通過收購一部分國有資產實現有機擴張。在20世紀1990年代中期，小型私人企業開始遍地開花，盡管實現擴張并不容易(受到政策的限制，而且缺乏對私人企業的金融支持)。在1998年到2003年這段調查期間，很多小型私人企業規模已經相當大，這意味著他們進入了這個調查的采樣范圍，或者是已經進入這個范圍而且正在繼續擴張。

如果考察工業生產值中私人企業所占的比例，中國中部、西部和東北要比東部沿海地區落后五年左右。在浙江和江蘇，2003年這一比例達到63％，而且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但是中西部地區正在迎頭追趕，中西部所需要的就是更加完善的立法和更好的金融市場以獲得發展。這些措施將支持私人部門的發展，要遠比政府支持大量項目更加可行。

勞動生產率是私人部門發展的關鍵。國有部門總體的勞動生產率比較低，如果創造同樣的產出，在每個工人占用的資本方面，國有部門是私人部門的兩倍。在勞動生產率的增長方面這種對比更加明顯。盡管在1998年到2003年期間中國總體的工業勞動生產率每年都有或多或少的增加，私人部門每年的增長率還都要比總體高5個百分點左右，勞動生產率的提高直接導致利潤的增加。

這意味著，如果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有限，如果國有部門仍然處在主導地位，獲得進一步的繁榮將變得困難。我們不能判斷股票市場是過高估值還是過低估值，但是這意味著投資者應該更多關注私人部門，而不是公共部門。政府也同樣是一個投資者，道理也是一樣。這些統計數據告訴我們，政府應該進一步將非戰略性的資產轉移到私人部門手中，這樣一來私人部門的投資將更加積極，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將更加廣泛，對利潤、稅收的貢獻將更大，而稅收的增加將有助于政府更好地投入到福利體系。這才是市場經濟中政府所應扮演的角色。這項研究也表明，中國正在向著這個新的經濟模式逐漸過渡。

(作者為渣打銀行駐上海的資深經濟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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