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水縣人,徐水縣是一個很有名氣的縣,58年的共產風就是從徐水縣刮起來的。我就是在那個地方出生,而且我生活在那個共產風刮得最厲害的地方,也就是重災區。小時候我們吃的那個粥,清得可以照見人,后來連粥也喝不上了。我們村莊那個姑娘20多歲就活生生餓死,為什么會是那么慘呢?我是54年出生的,我說我在4歲的時候,那個我記的非常清楚,家里沒有飯吃的,你吃不飽。我這人性格不好,領著小伙伴摔碗,摔了碗就跑,然后就去地里偷棒子吃,去偷生豆子吃。那個印象很深,為什么那么苦,我不相信62年63年那自然災害全國餓死了3000萬人。我不相信,但我確確實實感受到肯定餓死了不少人。為什么會出現這么荒唐的事把人餓死呢?就是那時候那個“浮夸風”太厲害,假大空。那個一畝地產一萬多斤麥子,就是在徐水從那人民日報第一版登出來的。我父親去搞那個,我回來以后問他當時怎么會產一萬多斤,他說當時搞試驗田,就是一畝地下2500斤麥種,說一個麥粒打四個麥粒,就產一萬斤。這個事情種下去,2500斤小麥種撒在地里,理論上的依據是什么呢?一個麥粒長四個麥粒,那一定是可能的。第二年那個麥子就不長,長不了然后又去讓農民去“間隔”,我們這叫“間隔”就是把它拔開,有的把它稀釋,稀釋以后這個牛皮吹出去了,到收獲季節怎么辦呢?就把其他小麥田的麥子打了以后,堆到這個一畝地里面,當著人民日報的記者、光明日報的記者等媒體都拿秤來稱,說這一畝地產的是一萬一百零七斤八兩,你看還有斤有兩,牛皮就是這么吹出來的。當時那個事情農民肯定不相信,是吧!但科學家們相信,我相信當時農大的那些教授也都跟著一塊相信的。
韓非子說過,“存亡不在于眾寡而在于虛實,成敗不在于強弱而在于是非”。所以說這個虛的假的只能是哄騙于一時他哄騙不了歷史!必須得務實必須得實實在在說實話,大午集團就是以實在求生存,以信譽求發展。我不僅自己不要作假,我跟下邊也不要任務。這么多年就沒有承包也沒有吃大鍋飯,我有幾樣硬指標,第一:保證工人的工資開出去;第二:你得照章納稅,不能有偷漏稅做假帳的行為;第三:給大午集團交折舊費,折舊費就是比如說買這個汽車三年要折回來,每年要拿出6萬塊的折舊來。除此之外才算是利潤,你畫一個零,這都行。我那個企業做得非常扎實,非常穩定。那么其他的企業不是這個樣子了,我在那個會上說,這個數字是怎么來的:咱們中央定了8%,河北省定了年9%,保定是要爭取給河北做貢獻的市,1/6人口要有1/6的工程形象,定的是保16%爭17%。徐水縣是經濟強縣,是給保定做貢獻的縣,定的是23%。大午集團就不好說了,統計數字沒法填,所以我蓋了章,叫他們自己填去!這個數字就是這么上來的啊!完成的任務就是這么上來的!
我小時候很苦,也特別愛做夢,回到地方上以后,我也在做夢。我有兩個夢:第一個夢就是我很想建一個世外桃源,就是人們可以很祥和的生活在一起。我從部隊退下來,我在銀行部門當過信用社主任,后來在銀行管人事,我家屬要往外轉戶口我沒讓她轉,好多領導說只要你說句話不用你花錢,我當時說靠自己的力量出來,沒準我哪天還回到農村。后來1985年,我家屬就承包了一塊荒地,和五戶農民一起承包,6塊錢一畝開荒地,可以說水路電都不通,第一年種向日葵種果樹養豬養雞,可是賠了兩萬塊,五戶農民吵著要散伙,當時一家報了2000塊錢。我說我在銀行上班,虧損的錢我頂著,虧損的2000我不要了。沒人來挑這個攤,我說要是沒有人接收的話,就讓我家屬弄起來,咱們就別吵了。你們都撤出去,你們虧損的2000塊錢我都替你們付了。大家一聽很高興啊,賠的錢都退回來了,當時我賠了16000,把錢都賠光了。當時還給了他們一些工資和利息,他們很高興,我說有一天我會再把你們請回來。這樣我家屬就把這地給包下來了,第二年我們養了1000只雞,那時養雞,一只能掙20—30元,是掙錢的,于是我們以后的幾年3000、5000、10000、50000就這樣翻上來了,這就是我的發家史。現在大午集團有種禽公司,這種禽公司一年孵化400萬只雛雞,現在可以達到年孵化量2000萬了。一天就出幾萬只小雛雞啊,孵化量是相當大的,而且品質很高,都是荷蘭祖代雞,也有父母代雞,有三個孵化場。飼料場可以達到年6萬噸的產量。還建有預混料廠、濃縮飼料廠,就這樣發展下來。我在我的浴池外邊題了我的第二個夢想:安得淳風化淋雨,遍沐人間共和年。我給我們老師作報告,也是這么說。我說第一個夢想我們是可以實現的,第二個夢想咱們不好實現,但希望我們的學生可以實現。我們教育學生能夠實現這種理想。我說咱們老師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是老師的歷史使命。昨天我在北大也講到了,我說我愛這個國家,我愛這個民族;我同情窮人,我也同情富人;我可憐乞丐,我也可憐貪官。我可憐乞丐是因為乞丐一無所有,生活貧困。我可憐貪官是因為他想做好人他做不成。貪圖就是一種享受,但他不知道幸福不僅僅是一種享受,更重要的是一種感受。有錢有權,只能體現人生富貴,不能體現人生價值。體現人生價值的是知識,是勞動,是奉獻。給與別人才是幸福,僅僅把享受作為幸福的不是真正的幸福。我去西歐考察過一次,荷蘭的大壩塑的銅像是勞動者搬石頭與中國的長城相媲美。法國艾菲爾鐵塔是以設計者艾菲爾而命名的。我去荷蘭的總統府,正好趕上他接待外賓,升國旗,奏雙方國歌,那個儀仗隊也雄赳赳氣昂昂。最讓我觸動的是相隔大約30米開外粉刷墻壁的工人他們不回頭看,他們仍然在那里工作。那個社會是那么祥和,總理府里就沒有一個保安。(不像我們一個學校或公司都有保安。我走了五個國家幾乎就沒看見一個警察。)這就是尊重勞動。就說那個總理接待外賓是勞動,工人粉刷墻壁也是勞動,這個勞動是相等的。我說要尊重勞動尊重知識,而不是尊重權利、有錢的人。我的父親84歲了,在集團里揀垃圾,有學生給我提意見說為什么讓你爸爸揀垃圾?他愿意勞動他愿意揀,賣的錢給他五個孫子,一人給一千。這個錢還是花不了,我說你存起來,給村里捐。他身體特別健康,我們這個家庭挺幸福的。他給我的啟示就是喜歡勞動,我看到這一點我就對我弟弟說:咱們將來能不能做到這一點,我說你看父親,給咱們樹立了榜樣。我大兒子大學畢業去澳大利亞去讀MBA,二兒子自己考上甘肅工大,我說你們雖然考的不好,但我依然以你們為自豪,咱們都在奮斗中都在追求。
在之前有個同學采訪我,讓我講一些我們學生畢業后的看法。我說我提出一個就業就是創業的概念。同學們不愿意去農村,這個不怨同學們,農村創業的空間很小。我提出解決三農問題不是靠減稅費,不是靠小城鎮建設,也不是農業產業結構調整,也不是給農民以國民待遇,這些都很好,但也都很有限。我說根本就是要放開農村勞動創業的空間,我建議出臺臨時鄉村法,放開農村,農村有需求的市場,比如說放開農村金融市場,放開教育,農村也可以出現勞動雇傭資本,我們經常看到的是資本雇傭勞動,但只要你有才能有信譽你就能借到錢,打出一片天下。你用你的誠信用你的能力,自然會有人貸款給你,也就是說勞動雇傭資本,那是非常有意義的。如果放開農村,人人都有事干,事事又有人干,我說中國年增長15%保持十年都沒有問題。同學們如果到農村去,那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像大午集團有孫大午這個能人整天和他們打官司那是打出來的,這是我在爭取一個空間,我說能人經濟可彰而不可學,像我不是可喜可賀的人物,而是可悲可嘆的人物。我所起的作用都應該是政府行為。要是講這個三天兩夜也講不完,我不想再講了。這個國家會越來越好,同學們生活在一個創業的時代,我相信不久咱們這個國家會放開勞動,比如說是土地、資金、人力市場,這幾個都會放開。農村是個廣闊的田野,人家說現在農村不再是個希望的田野了,是一個絕望的田野,我說你不要這么看,國家一旦放開,出臺一個臨時鄉村法,放開全國農村,就會像78年大包干一樣萬馬奔騰,局部地區會突飛猛進,也就是說中國的農村仍然是一片希望的田野!
(責任編輯 許舜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