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絲和愛瑪?shù)谋瘎∶\比較

摘要：本文主要從作者生活的時代和創(chuàng)作的時代，以及小說中所描述的主人翁的生活環(huán)境、性格特征等幾個方面來比較論述苔絲和愛瑪兩為女性的悲劇命運的原因。

關鍵詞：命運悲劇 苔絲 愛瑪 性格悲劇 社會悲劇

一、命運悲劇的由來

命運悲劇始于古希臘。古希臘人不能科學地理解人的遭跡，他們用原始宗教觀念來解釋人的命運，以為由神規(guī)定了人的命運，而人是無法超越擺脫它的。在神諭中預示這種命運的模糊的端倪，而以后由命運的發(fā)展與實踐來應驗這種神諭。苔絲的命運悲劇，來自作者哈代的命運觀，這是批判現(xiàn)實主義大師哈代的悲觀主義世界觀與社會觀的局限性的表現(xiàn)。

二、苔絲的經(jīng)歷

托馬斯·哈代在其代表作《德伯家的苔絲》中成功塑造了苔絲這樣一個美麗純潔的維多利亞時期的新女性形象。哈代小說中的主人公常在接近幸福的時刻，突然由命運或宇宙意志支配著，偶然的不幸就降臨到面前。苔絲生于有姊妹7人的窮人家中，就決定了她的悲苦命運。作為長女，苔絲要替醉酒的父親驅趕貨車上路，命運之神卻捉弄她，使貨車同一輛郵車偶然相撞，偏偏撞死了構成她家唯一生活來源的、拉貨車的老馬。偏巧這時，在純瑞脊也住著一位姓德伯的有錢人家，母親為了攀富貴本家，命苔絲前去拜望。本心不愿去的苔絲鑒于自己撞死了老馬，有些自責，只好違心地去到亞雷家的莊園，干上了養(yǎng)雞的活兒，卻在那里遭到了亞雷的奸污。這個不幸的姑娘，受到極大挫折之后，來到無人知曉她經(jīng)歷的塔布籬。她本渴望在這里平靜地生活，可遇見并愛上了克萊。她決心用理智抑制情感，拒絕克萊的求婚，但命運和愛情又使她答應嫁給克萊。苔絲不愿欺騙克萊，用寫信方式告訴他自己的過去。偏偏命運捉弄她，她的信卻塞到了克萊房間的地毯下面，克萊并未在婚前了解她的坦誠，以至于新婚之夜，遭到丈夫拋棄。這以后，又陷入絕境的苔絲前往愛姆寺找克萊的父母，未能遇到老克萊夫婦，卻無意聽到安璣哥哥刻薄的言辭，自尊心使苔絲不愿再等下去而返回棱窟槐，然而不是冤家不聚頭，在返回途中又和亞雷相遇。偏巧此時，丈夫不歸，父親去世，三代人典房的契約到期，一家人無處安身，面對重重困難與窘迫，百般無奈的苔絲在亞雷的利誘、花言巧語和威逼下，又落入亞雷的圈套。突然，克萊覺醒，又回到英國，并在了解苔絲的現(xiàn)狀后惆悵離去。絕望的苔絲在慘烈地痛苦不幸的命運時，不能忍受亞雷的嘲弄，用餐刀殺死亞雷，飛快去追趕克萊。逃亡中的苔絲是躲不過命運之神的追蹤的。在荒原中多難的夫妻最甜蜜之跡，苔絲被捕了，最后被處決。苔絲的一生充滿著戲劇性，仿佛在她人生命運的每一個時期，都因為偶然的因素，由命運作祟，一步步把她推向了悲劇的結局。同時，小說還不時出現(xiàn)一些神秘因素，如德伯家神秘的馬車、令人恐懼的十字路標等，這些似乎都表明苔絲的悲劇是命定的。苔絲悲劇中，有那么多的偶然性，每一次偶然轉折，都使她向毀滅的深淵墜落一層。這種偶然性，固然都是許多社會必然性與自然必然性的交叉點，但一連串的必然性，則是哈代構思的結晶和他的悲觀主義宿命論的發(fā)展軌跡。這是作者思想的局限，也是作者揭發(fā)批判社會黑暗的藝術手段。克萊是與亞雷完全不同的人。他對女性溫文爾雅，對戀愛問題嚴肅認真，認為如果要愛，就要認真，就要負責任。這也顯示他精神上高尚的一面。正是由于克萊身上這些閃光之處和他對苔絲鍥而不舍的追求，使苔絲在經(jīng)歷了一個時期情與理的內心沖突后，改變初衷，答應了他的求婚，狂熱地愛上了他。然而，他們的愛情一開始就孕育著悲劇因素。克萊愛苔絲，不像苔絲愛他那樣無私和真誠，無論他“變成什么樣子”，“栽了多少跟頭”，“都要一樣地愛”。“他愛的是真火少，虛火多”，更趨于理性和“輕靈”。因此，在他眼里，苔絲是“大自然的新生女兒”，純潔的象征，完美無瑕的杰作，“天地間沒有什么像苔絲那樣純正，那樣甜美，那樣貞潔了”。然而，一旦苔絲誠實地向他坦白了自己過去所受凌辱，那么克萊心目中的偶像就崩塌了。首先他感到的是受到了愚弄，“非常殘酷”的愚弄，這一下子“把他的生命、他的宇宙，全都給改變了”。他不能接受現(xiàn)實，不止一次地對苔絲說：“我原來愛的那個女人不是你！是另一個模樣兒跟你一樣的女人。”這種從理性、從觀念出發(fā)的愛，不僅扼殺了他心中真實的感情，也斷送了苔絲一生的幸福。當然，這只是造成克萊和苔絲愛情悲劇的一方面因素，他們的愛情悲劇另一重要原因是克萊心理深層那種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倫理道德觀念作祟的結果。他自己也有過放蕩行為，并得到苔絲的原諒，但是卻不肯原諒、饒恕原本無辜的苔絲；他也反抗過傳統(tǒng)觀念、階級偏見，但是卻不徹底，靈魂深處仍舊深深地烙有本階級的印記；他卑視出身，瞧不起大戶人家，但從傳統(tǒng)出發(fā)，仍舊認為“身份不一樣，道德觀念也不一樣”。他說：“我不愿娶有身份、有財產、通達世務的女人，我把那一切野心一概放棄了，那我就不但可以得到一個天然美麗的女人，也可以得到一個樸素純潔的女人了……”正道出了他的心曲，他正是從傳統(tǒng)貞操觀來看待一個女人的“純潔”與否。克萊對苔絲不僅沒有絲毫同情，甚至“不能優(yōu)容苔絲”，他視而不見苔絲對他的一片深情厚意，冷酷無情地拋棄了她，置苔絲于痛苦絕望之中，而且永遠撲滅了愛情在她心中重新喚起的希望。如果說是亞雷·德伯毀壞了苔絲的肉體，那么安璣·克萊帶給她的則是精神上的毀滅打擊。貞潔的喪失帶給苔絲深深的痛苦，但還未能泯滅她求生的欲望和對未來的希望，而被情人的遺棄，愛情的挫折，則摧毀了她生活的精神支柱，令她萬念俱滅，喪失了生活的勇氣。如果說苔絲第一次受到亞雷的欺騙和凌辱是由于她年幼無知，貧窮無依，那么第二次又被迫回到亞雷身邊，則是克萊的冷酷無情使然，從而也就更加深了苔絲的不幸。

克萊拋棄苔絲后，遠涉異國來到巴西，飽受生活磨難之后，才真正了解人生，才認識到自己所固守的傳統(tǒng)道德是何等的迂腐，既坑害了苔絲，也坑害了自己。內心的悔恨，對苔絲的思念，使他又重新去找苔絲，然而，苔絲的幸福早已被他斷送了，他的到來，只能更加深苔絲的不幸，使她更感受到自身的屈辱，此時苔絲心中痛苦、悔恨、絕望之情達到頂點。丈夫的歸來，兩人的重逢，使苔絲看到自己再一次受騙，一怒之下，殺死亞雷，復了仇，對自己長期所受的痛苦，所遭受的折磨和屈辱，以及命運對自己的不公正，進行了大膽的、強烈的抗議。她用自己的行為，不僅向自己所愛的人——克萊證明，而且也是對自己證明無罪。在這里，盡管惡人遭到報應，但主人公的悲劇并未能轉化為喜劇。苔絲復了仇，只是殺了一個亞雷，造成社會悲劇的因素依然猖獗。何況，等待著苔絲的是絞架。苔絲的死是社會悲劇的集中和濃縮。

三、福樓拜的創(chuàng)作歷程及愛瑪?shù)慕?jīng)歷

福樓拜創(chuàng)作的基本主題是對資產階級的揭露。其藝術特點基本上是現(xiàn)實主義的，他主張藝術應該反映現(xiàn)實生活，揭露社會黑暗，為了塑造典型，他十分注重對人物內心活動、外貌特征和細節(jié)的真實描繪，十分重視人物性格的變化與環(huán)境的緊密聯(lián)系。小說通過愛瑪?shù)谋瘎】卦V了惡濁鄙俗的社會。作者以現(xiàn)實主義的深刻描繪指出愛瑪?shù)谋瘎∈巧鐣斐傻模饕脑騾s是她的性格。愛瑪從小在修道院接受教育。在那期間，愛瑪迷上了看小說，尤其是那些有關男女情愛的書。書中男主人公不是伯爵就是子爵，這讓她深深地著迷。小說中的情節(jié)使她對愛情充滿了童話般的幻想，以為結婚就可以實現(xiàn)她的愿望。在機緣巧合下，愛瑪嫁給了醫(yī)生夏爾。可是在婚后才發(fā)現(xiàn)一切遠沒有想象中的美好。在蜜月里，她體驗不到快樂，在此后的相處中，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丈夫是個膽小懦弱、遲鈍無能的人。這時萊昂闖入了她的生活，他們有著共同的愛好，無論是音樂還是文學小說他們都談得津津樂道，仿佛時間在那一刻遺忘了行走的步伐。在這頻繁的交流中，萊昂發(fā)現(xiàn)自己漸漸愛上了這個有夫之婦，可萊昂不敢向愛瑪袒露自己的心跡，他怕被愛瑪拒絕。最后無所事事的萊昂選擇了逃避，去了巴黎。愛瑪在萊昂離開之后才后悔沒有挽留他，轉而產生了強烈的思念。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懷念被漸漸沖淡了，另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羅多爾夫第一次見到愛瑪就被她與眾不同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了。于是乎他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女人弄到手，他很自信自己能夠成功，因為他有錢。在農業(yè)評比會上羅多爾夫用盡花言巧語使愛瑪神魂顛倒，她的虛榮心舒張開來，并迅速膨脹起來。一開始愛瑪有過猶豫，但在羅多爾夫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下，她臣服了，并且很享受通奸的過程。愛瑪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小說中向往的生活，感到既刺激又欣喜。可是愛瑪?shù)莫氄加軓姡枚弥_多爾夫對她產生了厭倦，卻遲遲沒有提出結束這段瘋狂的戀情——因為他依舊眷戀著愛瑪?shù)拿烂病．攼郜斚露Q心拋棄眼下的生活，和羅多爾夫雙宿雙飛時，他退縮了。羅多爾夫覺得一切都是逢場作戲罷了，愛瑪和其他女人的區(qū)別僅在于她的美麗。如今他也倦了，不愿承擔私奔后有可能發(fā)生的后果，何況她還有一個女兒。他狠心地寫下了一封信，走了，好像一切都沒發(fā)生過。愛瑪崩潰了，從此一蹶不振。或許是天意吧，萊昂回來了。在他的告白下，愛瑪還是決定接受他的愛。而夏爾至今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出軌，實在是木訥啊！可見他對自己妻子的關心僅在物質方面，精神方面他們太缺乏溝通了。不過愛瑪?shù)莫氄加约八龑ξ镔|的追求注定了這段婚外情無法長久下去。加上唯利是圖的奸商勒樂想盡辦法從愛瑪身上搜刮油水，使她積債如山，把他們一家逼到破產、身敗名裂的絕境。愛瑪求助于她的情夫，但他們在這時卻像個縮頭烏龜似的避之不及，沒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在這一刻，世間丑態(tài)在愛瑪眼前展露無遺。她走投無路了，最后選擇了死亡。

福樓拜極其客觀地描繪了愛瑪逐漸墮落的過程：首先，少女時代愛瑪在修道院所接受的教育對她的一生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19世紀上半葉，法國流行這種風習，即所有中上層社會的女子都要進修道院一段時間，以培育日后進入上流社會所需的教養(yǎng)。這種宗教教育一方面是進行禁欲主義的說教和封閉，另一方面宗教音樂和布道卻以虛幻的情調刺激起人的欲望。愛瑪?shù)纳眢w被禁錮著，心靈卻在無限的想象中馳騁。這一切培養(yǎng)著她脫離實際的浪漫心性。 其次，小資產階級爬入上流社會的夢想是愛瑪墮落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包法利夫人》通過愛瑪為擺脫不幸婚姻的桂格，追求“巴黎式”愛情而導致毀滅的悲劇，尖銳抨擊了法國外省貴族、地主、市儈、高利貸者的惡德丑行，深刻揭露了資本主義社會鄙俗的社會風習及小市民的庸俗性，從而真實地反映了在表面繁榮掩蓋下的法蘭西第二帝國的黑暗與腐朽。

包法利夫人是一個悲劇人物。她追求浪漫的愛情，奢華的生活，卻不知她所處的環(huán)境給不了她想要的。當愛情建立在物質基礎上而非建立在愛上時，就注定了它的悲劇結果，無論過程如何使人沉淪，結局都只有一個。

四、苔絲和愛瑪悲劇的原因分析和比較

如果我們要同情愛瑪這個自甘墮落的女人的話，那我們應該給予可憐的苔絲更多的同情與關愛。同樣屬于悲劇命運，愛瑪?shù)闹饔^性比苔絲的要強得多。苔絲的悲慘遭遇，社會對苔絲的不公正，表明了資產階級法律的不仁道和虛偽。傳統(tǒng)倫理道德對苔絲精神上的摧殘，是苔絲悲劇的又一主要原因。如果說以亞雷為代表的惡勢力及其強大的后盾——國家機器、法律對苔絲的迫害是一種可怕的精神殘害。苔絲受到亞雷的玷污、凌辱后，內心的自尊使她不愿屈居亞雷身邊，做他的情婦，毅然決定離開亞雷。然而世俗的輿論、傳統(tǒng)的道德，像一支支利箭一樣向她射來。為了躲避輿論，她不出家門，只有等天黑以后，她才跑到樹林里面，只有在最孤獨的時候，“她才好像最不孤獨”，才能體驗到一種心靈上的自由。苔絲是一個勇敢的女性，她勇敢地接受了“一個不貞潔的女人”的地位，她忍氣吞聲地活著。孩子死后，為了躲避輿論和忘掉不幸的往事，同時，她體內“沒有消耗的青春”，“尋找快樂的本能”，對未來的憧憬，促使她第二次離開故鄉(xiāng)，受雇于克里克老板的牛奶廠，當了擠奶工。就是在這里，她認識了克萊，度過了她一生短暫而美好的時光。

如果說苔絲的悲劇命運的原因更偏重于時代與社會，那么愛瑪?shù)谋瘎∶\則更偏重于性格，性格是可以改變的，也就是說愛瑪?shù)拿\是可以改變的。是誰使她走向了絕路?是夏爾的懦弱無知使她幻想通奸？是萊昂、羅多爾夫勾引她使她陷入墮落的泥沼？是勒樂的落井下石使她高債累累？是人們的冷漠淡然使她求助無門？命運嗎？這只是借口罷了，是人們?yōu)榱搜陲椬约旱膲櫬涠业墓诿崽没实慕杩凇Ｒ驗槊\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是絕對可以改變的!

參考文獻：

[1] 朱維之. 外國文學史（歐美卷）. 南開大學出版社， 2004.

[2] 聶珍釗. 外國文學作品選. 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