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種樹郭橐駝傳》近幾年選入高中語文必修課本,有幾個注釋放入原文理解很讓人困惑,還有再推敲的必要。筆者試作新解,愿方家訂正。
1.植木之性:種樹的方法。性,性質、方法。
對“性”的解釋引申似乎遠了一些。原文:“橐駝非能使木壽且孳也,能順木之天以致其性焉爾。凡植木之性……”前一“性”注為“本性”,這里應該承前一致,而且后文還有三個“性”字,其中兩個說樹木,各種版本都翻譯作“本性”,如此一貫才妥。再說“凡植木之性”的后文似乎說方法——“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它們怎么又不是樹木本身的特性決定的呢?而且四個“其”字,都是作者從樹本身特性而言的。譯作“本性”、“特性”順理成章。因此筆者將“凡植木之性”試作“凡所移栽樹木的本性”這樣的注釋。
2.若甚憐焉:好像是很憐愛(百姓)啊。
這一條注釋,去掉括號就可以了。焉,在這里主要是代詞,相當予“之”,“百姓”乃“焉”字應有之意。
3.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又怎么能使我們繁衍生息而安頓我們的身家性命呢?
按照這個翻譯不禁要問,身家性命不安何以繁衍生息?所以這個注解不合邏輯。這個“性”還是承前由樹的本性言人的本性,本文的寫作思路也是這樣,移種樹之道為治民之道,種樹要讓樹的本性得到全面發展(致其性),養民要讓人的本性得到安適。意譯作“生活”尚可。“吾性”確定,“吾生”的“生”則要另求他解。前邊說“長人者”喜好不斷委派小吏催促耕種收割、繅絲織布,小民飯都顧不上吃去慰勞官吏,“又何以蕃吾生”,“生”似應解作“生產”。全句應為:“又靠什么來發展我們的生產、安定我們的生活呢?”這樣翻譯很是順當。
4.故病且怠:所以窮困并且懈怠。病,窮困。
窮困與懈怠相組接關系不妥,語義不明。怠,應解作“疲倦”或“疲乏”。四川人民出版社張永言等編著的《簡明古漢語字典》在“怠”的第三個義項“疲乏;疲倦”后舉例就是用的此句。按此義解注,就有力揭露出吏治的弊端,繁政擾民,勞民窮民,與本文主旨相扣;解為懈怠,那便成了勞動者主觀意志上的錯誤,兩個字的偏旁部首都是“心”,與作者創作本意相違。
順補兩句,配套的同為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語文室《教師教學用書》翻譯《種樹郭橐駝傳》還另有兩個明顯的錯誤。翻譯“故病且怠”后的“若是,則與吾業者其亦有類乎”作“像這樣,(其中的道理)那么和我所從事的(種樹行當)難道也有類似嗎?”與作者柳宗元本意完全相反。其,疑問語氣助詞,或許、大概、是不是的意思,這才合乎原文。末句“傳其事以為官戒也”譯作“傳播這件事來作為官吏的戒示”。傳,課本有必要作注釋,似應讀作“zhuàn”,解為“為……作傳”,即為郭橐駝其人其事作傳,這樣解譯,與本文題目“種樹郭橐駝傳”相吻合。
(作者單位:宜昌市三峽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