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發達地區農民生活質量評價研究——以貴州省為典型

內容摘要：隨著近些年“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和中央對“三農”問題“多予、少取、放活”的原則方針，我國農村整體發展水平提高迅速、農民生活狀況逐步改善、生活質量大幅度提升。但是，大部分欠發達地區的農村至今仍然是典型的低收入落后社區，多數農民還處于“生存收入”階段，農民的積累和投資能力有限，貴州尚未進入總體小康階段。文章通過貴州省典型研究一方面從整體上對農民物質生活進行評價，另一方面從貧困、溫飽、小康三種類型農民的視角，分析其在物質、精神、政治方面對生活“幸福感”的認知度，希望能給相關部門制定政策提供研究基礎。

一、貴州省農民生活質量物質指標總體評價

欠發達地區農民生活質量與發達地區、城市居民生活質量相差甚遠，人的需求層次也各不相同，貴州省當前農村總體小康實現程度不到五分之一，農民生活質量總體水平不高，因此，生活質量的變化主要體現在物質的需求與滿足程度方面。通過以下指標對其進行總體評價，結果可見一斑。

(一)收入水平

從貴州本身來看，中央及省級多項惠農政策的實施和民工經濟的發展，為農民收入的穩步增長帶來了歷史性的契機，但是要實現“質的飛躍”還需長期努力。貴州省農民人均純收入長期以來一直排列全國最末位，“十五”期間雖然實現年均增長4.5％左右的目標，但是實際年均增長4.7％比全國7.06％低2.56個百分點。2003年至2005年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排列全國第一的上海與貴州的差距分別為4.3倍、4.1倍、4.5倍。

(二)消費結構

貴州近幾年農民總體消費數量大幅增加，消費質量明顯提高，消費結構繼續改善，貨幣化程度逐年提升。主要呈以下五大特征：第一，生活消費比重依然在農民消費結構中占主位。第二，食品支出開始減少，2005年增長率比上年降低了1.9點；衣著、居住和家庭設備支出大幅度上升；2005年增長率分別比上年增長41.0點、44.6點和48.8點。農民人均消費肉禽、蛋類、水產品分別比上年增長10.7、4.9、2.9個百分點。2006年，農民人均每天蛋白質攝入量為69.4克，小康實現程度為80％。第三，通過市場購買商品和服務消費的比重迅速上升，市場化、貨幣化程度大幅度提高，生活消費形式更加多樣，內容更加豐富。2005年，農民現金支出占總支出的73.2％，通訊中的手機數量增加，教育中接受中高等教育的學生數量增加。第四，開始注重醫療保健、交通通信及文教娛樂等發展和享受性消費需求。2005年農村醫療、交通、文教支出增長率分別比上年增長50.9、11.3、6.2個點，反映農民對身心健康娛樂方面提出更高的要求。第五，經濟情況較好的農民，購買消費品不僅要求實用，也注重性能和款式，注重食品營養口味，注重衣著美觀舒適，追求居住寬敞舒適。

(三)居住質量與環境

貴州農村鋼木結構住房比重己經達到小康標準，農村用電戶比重上升到89.2％，己通電話的行政村比重達78.8％，但是住茅草房、小木樓，無法承擔固話月租的農民依然不少，農民家庭衛生條件還需隨著“新農村建設”不斷改善，農村“改灶、改圈、改廁”不僅需要更大范圍的推廣，還需農民生活良好習慣的培養與形成。

(四)農民“生活性”基礎設施

貴州農村生活性設施投資連年加大，覆蓋面不斷擴展，但有限的財力并不能向縱深方向解決鄉村人口安全行路、衛生飲水等問題。首先，人畜飲水非常困難，基本生存條件無法保障。盡管至2005年農村自來水受益率己達到71％，但安全衛生水普及率僅達到7％，而早在2000年初全國如浙江等經濟發達地區的部分縣市農村就只有5％的人口沒有用上清潔水。另外，貴州還有一部分地區由于氣候干旱、水源變化等原因使農村人畜飲水問題難以解決。其次，公路建設里程短，檔次低，很難滿足農村運輸需要。2005年，貴州公路里程占全國的2.4％，幾乎所有交通指標均大大低于貴州人口在全國所占比重。雖然通鄉公路普及率已經達到100％，2006年又修成2000公里通鄉油路、1萬公里通村公路，通行政村公路達到91.6％，但是許多村、組不通公路，即使通村公路條件也較差，大都為砂石路面和土路面。村與村之間也多為簡易路，晴通雨堵，抗災能力差、路況差，目前尚有3175個行政村沒有通汽車。第三，農民生活燃料供需矛盾突出，很難滿足需求。雖然貴州煤炭資源豐富，但地域分布不均衡，加之地勢崎嶇、農戶居住分散、交通運輸成本高，致使全省60％以上的農戶(約420萬戶)仍然以薪柴、秸稈為主要生活燃料，農民的生活能源短缺矛盾突出。目前全省僅8.8％的農戶使用沼氣，建設啟動較早、成效較快的地區，要到2010年才能讓60％的農戶用上沼氣。

(五)農民“民生性”公共服務

在農村社會保障方面，社會化程度低、保障功能差、形式單一、水平低、覆蓋面小且最低生活保障嚴重不足，城鄉差距巨大。2005年，貴州農村最低生活保障支出僅占總支出的7％，城鎮最低生活保障支出為農村的25倍；農村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占總參保人數的13％，城鎮居民最低生活保障人數是農村的7倍。另外，由于“農民工經濟”引起的大量“老弱病殘鎮守山寨”使得農村社會福利事業發展極端緩慢。在醫療衛生方面，一是農村衛生院基礎設施條件差、設備陳舊、服務能力低。2005年全省平均每個鄉鎮擁有衛生院數只有一個，平均每14個村才擁有一個鄉鎮衛生院，村級診療室的醫療器材一般僅限于體溫計、血壓計等，從業人員多為中小學文化程度，僅能診治一般小病。二是農村醫療收費相對較高。盡管新型農村合作醫療試點工作不斷擴大，大病統籌依然步履維艱。

(六)人口素質

2006年，貴州人口素質小康實現程度為45.7％，其中城鎮為100％，農村為19.4％，城鄉差距十分巨大。農村人口素質多年來一直是貴州小康建設的“瓶頸”。嬰兒死亡率小康實現程度首次突破零分值，人均預期壽命也由多年的零分躍為10％，農村勞動力平均受教育年限僅為35％。

二、貴州省農民生活質量物質、精神與政治文明指標的自我評價

盡管人的需求有不同層次，但不同層次的需求是同時存在的。對欠發達地區農民生活質量的測量，要同時從精神方面和政治方面來進行。為此，筆者試圖從貴州省貧困、溫飽、小康三種類型農民的視角，分析其在物質、精神、政治方面對生活“幸福感”的認知度。

(一)貴州農民總體生活滿意度不高，欠發達地區農民物質生活水平與“幸福感”呈正相關

在對貴州不同類型的546位農民的抽樣調查中，有27.3％的農民對當前生活表示“非常滿意”和“比較滿意”，40.7％的農民表示“不滿意”和“非常不滿意”，32％的農民認為“一般”。調查情況如下：

1．離城市中心較近、養殖業、農業產量較高、生產經濟作物成效快等溫飽型、小康型農民和家有打工人口的農民對“現在生活滿意度”和“未來生活期望值”均較高；偏遠地區、環境惡劣地區、少數民族地區等貧困型農民和失地農民對現在生活滿意度較低，并且“擔心未來生活無著落”者居多。2．農民“幸福感”與物質生活水平呈正相關。在27.3％對生活滿意度較高的農民中，認為“生活幸福的原因”，39.6％選擇“經濟生活無憂”，30.5％選擇“家人生活健康”，15.9％選擇“家庭和睦”，11.2％選擇“兒女孝順”，2.8％選“鄰里和睦”；而在40.7％和32％對生活滿意度低及一般的農民中，認為“生活不幸福”的原因，37.5％的農民認為是“貧窮”，21.4％農民認為“生活負擔過重”，16.8％認為“缺乏知識和技能”，9.1％認為“自己及家人健康差”，8％認為“居住條件差”，7.2％認為“子女不聽話或老人難贍養”。其中，在“生活負擔過重的原因”的子選項中，又有55.1％的農民認為是“收入低”，32.5％認為“負債多”，7.1％認為“看不起病”，5.3％認為“子女教育費用過高”。筆者對“新農村建設”聞名全國的遵義余慶黃金榜村的調查發現，大部分農民因生活寬裕和居住環境優越而感到“生活幸福”。這些農民大多“有一幢寬敞整潔的磚混住房、有一套好家具和家用電器、通路、通電、通水、通電視、通電話”。相反，在貴州尚未脫貧的農村，農民依然因“貧困”和“生活負擔過重”而感到不幸福。

3．生活幸福感因年齡、學歷和性別不同而有差異。其中，56歲以上的老年人幸福感最強，26-55歲的中、青年人最弱；小學、初中文化程度的農民對生活的滿意度最低，高中、大專及以上高學歷的農民滿意度最高；女性的滿意度要高于男性。由于中青年農民主要擔負生活的重任和養育子女、敬養老人的重擔，因此，對生活的滿意度最低；同時，留在農村的相對高學歷的農民不多，但這些人通過科技養殖、發展農業產業、搞活旅游等方式致富，對生活的滿意度比其他農民高。

研究同時發現，在對目前生活表示“滿意”的人群中，76％的農民家庭主要收入為“打工收入”，可見，打工經濟對提高欠發達地區農民生活質量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二)貴州農民精神生活較為單調

居民生活質量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經濟發展程度和居民實際收入的多寡，但如果沒有相應財富文化的進步，單純經濟層次提升將可能導向功利主義、惟利趨向，尤其在“小農意識”普遍存在的欠發達農村，精神文明指數尤為重要。2005年和2006年貴州農村居民精神生活小康實現程度分別為95.0％和88.2％，2006年受文化服務支出比重下降的影響，其小康實現程度有所下移。在此次調查中，閑暇時農民的活動65％為“看電視”，37％為“參加技術培訓”，14％為“參加民間文藝隊”，10％為“讀書看報”，9％為“打麻將或撲克”(此選項為多選)?？梢姡r村居民業余生活相當單調，娛樂性不強，甚至包括為生計而參加技術培訓。研究發現，閑暇時參加技術培訓的多為經濟相對落后地區的農村女性的簡單培訓。

(三)欠發達地區農民對“政治文明”需求的主觀能動性較差

在提倡以人為本、人的全面發展的今天，政治文明與精神文明、物質文明一樣，已成為一種不可或缺的社會需要，且隨社會公民意識的覺醒，公眾的權利意識將越來越得到張揚，對政治文明的需求也越來越大。但是，對于欠發達地區的農民來說，“政治文明”需求的主觀能動性當前還是相對較差。在問卷中，關于“您參加過政府聽政會、村集體事項討論、選舉村干部和給村委會提意見的次數”一項多數為空白無效回答，盡管填寫也是隨意應付之多。而事實上，據村干部和其他農民介紹，此類民主政治活動的確按規定每年在舉行。可見，農村的民主政治還有缺陷，當然這畢竟還只是民主進程中的完善事宜。

從目前趨勢分析，貴州要實現農民生活小康水平仍需要2－3年左右的時間，欠發達地區農民總體增收渠道有限、創業貸款機制不健全、公共產品供給不足、福利事業落后。但是，調查發現，農民對國家和政府寄予重大期望，對“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提升農民生活質量充滿信心，因此，和諧社會的構建、全面小康和歷史性跨越的實現，將為逐步縮小城鄉差距，縮小與發達地區的差距貢獻力量。

責任編輯：龍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