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戲劇能讓我過上一份還算體面的生活,我就會更多地投入戲劇
“‘士為知己者死’、‘忠孝’這些傳統道德觀念,簡單的否定是不可取的,我們的目標是通過我們的呈現引起觀眾新的思索和新的認識。”繼《趙氏孤兒》之后,林兆華再度推出忠義大戲《刺客》。主演濮存昕、何冰,音樂制作由譚盾操刀,陣容豪華。
《刺客》改編自《史記·刺客列傳》。公元前453年,晉國大臣智伯野心勃勃,為實現取代晉君的野心,興兵討伐趙國。不料事與愿違,反被趙襄子所殺。智伯門客豫讓為替主人報仇,假扮囚徒尋機行刺,失手被擒。趙襄子感其忠義,放了豫讓。為了接近趙襄子,豫讓不惜毀容,以期獲得行刺機會,卻再次失敗,最后不得不死。

何冰對于他所熱愛的戲劇的美好記憶,全都凝固在3年前《趙氏孤兒》的排練場上。一個接一個的影視作品,已經把這個自詡的“戲癡”,這個被林兆華認為極富想象力和爆發力的戲劇演員拖得極度疲憊。
人物周刊:你已經3年沒上過戲劇舞臺,為什么選擇接這部戲?
何冰:去年我的狀態很不好,拍電視劇拍到拿錢拿得都不高興了。就提醒自己,該干點正事了。正好這個時候,接到林兆華的戲,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
那年和林兆華合作《趙氏孤兒》,雖然因為非典看的人不多,但是那部戲的排練給我和所有參與這部戲的人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那時我離開學校已經十三四年了,已經懂了點表演,有了點經驗,那會兒我才看清楚了林兆華導演所站的高度。
這次吸引我的,還有這些演員,濮哥(濮存昕)、張福元他們,17年前我還是他們的小兄弟,如今我已經能厚著臉皮稱同事的這些人,和他們一起在舞臺上度過一段時光,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排話劇,上舞臺,對我來說是最舒服的,可以不用像演電視劇那樣奔波。
人物周刊:你對豫讓這個角色怎么看?
何冰:一個英雄,一個悲劇人物,一個集偉大和無知于一身,很辯證、很悖論的一個人。他的奮斗目標和理想,使他做出了常人根本不能做出的舉動,名垂青史了。但是這個東西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認為的那么有意義?拋開意義不談,能把事情做到這個極致,對自己那么狠,他是偉大的。但是反過來,人為了達成一個目標這樣極端,是不是又有點太悲哀了。
人物周刊:豫讓這個人我們看來很軸,很不可理解。你在表演的時候怎樣找他的動力?
何冰:這個人的動力沒法找,但是這種狀態是通的。比如,我現在40歲了,有人問我你會為了表演死嗎?我做不到。但是如果我20歲的時候有人這么問我,我會說我可以。
豫讓在他那個年代,在忠心侍主、舍生取義的意識下,是可以達到這種狀態的。我本人對這種行為很不以為然,但我也同意,社會的進步,是靠這種“軸”人推動的。在這個故事里,他是個人,沒有千軍萬馬,沒法改變歷史,但他是具備了這種可能能人。這個人的行為不可取,但是他有夢想,比沒有好。
人物周刊:和林兆華的合作是一種什么模式?
何冰:我剛出校門,就和林兆華合作過《羅慕洛斯大帝》。剛開始接觸他的時候,我覺得他是那種需要仰視的人物,排練了一段時間又覺得林兆華也不過爾爾,那時候很不懂事。到現在40歲的我再看林兆華,他又變得高大起來。我在他身上學到的不是一招一式,他也不是會逼你的人,他很寬容。跟他排過戲的演員可能理解會很深,會覺得原來舞臺是這么靈動、多元和無限,可以馳騁。人往往會先給自己做一個井,把自己扔到井里,還特別陶醉。跟林兆華在一起就沒那個井,他把人打開了。
人物周刊:你在戲劇表演上對自己有沒有一個規劃?
何冰:憑良心說,我覺得自己還算是演員隊伍里比較純粹的,老老實實靠表演吃飯的。我一直說,希望以一個戲劇演員的形象出現,但是這個話以前說,有點掛招牌,其實心里還是憋著挺想當明星的,現在是真的希望這樣。如果戲劇能讓我過上一份還算體面的生活,能不用憂愁生計,我就會更多地投人戲劇。其實我也覺得話劇對我來說更容易,我一直覺得我在影視上的表演不如話劇。
人物周刊:在表演上。你有沒有一個偶像?
何冰:很多。臺灣演員李立群說他崇拜于是之,其實他只看過于先生的錄像。于先生我不敢仰望,要是能達到林連昆先生、朱旭老先生的水平,已經足矣。和他們的差距是相當的一大步,能跨過去就跨過去了,跨不過去,永遠也到不了那個境界。他們在舞臺上,隨心所欲,可我們還是在費力,還不夠。
(嚴爍對本文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