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星與各國外長們

通過電視屏幕，外長們?yōu)榫S護國家利益在談判桌前的一派威嚴為人熟知，但瀟灑詼諧的一面卻鮮為人知。下面幾則便略見一斑。

外長同屋情

李肇星外長1959到1964年在北大英語系讀書，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常務副外相姜錫柱這期間也在北大留學。更巧的是，他們同屋住了兩年。40年后，北大同屋在平壤百花園國賓館的晚宴上聊起了同學情。

2004年3月24日上午9點半，金正日總書記和李外長并行前往會見廳時，金正日說：“歡迎你訪問朝鮮。”說到這兒，金正日突然駐步轉身看著跟在身后的姜副外相對李外長說：“我將你的同學帶來了。”話音一落，姜副外相幾步趕上前來，與李外長緊緊擁抱。會談結束前，金總書記對李外長說：“我這幾天正在外地視察，今天專程趕回平壤來看你。我今天下午還將繼續(xù)視察工作，請錫柱副外相晚上代我設宴款待你。”

晚7點，姜錫柱代金正日在國賓館設宴款待李肇星外長。宴席間，李外長與姜副外相就中朝關系，東北亞安全和朝核等問題深入廣泛地交換了意見，昔日同學情溢于言表。

姜錫柱突然用筷子輕敲一盛滿朝鮮自制紅葡萄酒的高腳酒杯，示意有話要說。宴會廳頓時安靜了。只見他站起來，慢條斯理地說：“我代表金總書記敬老同學——中國外長李肇星和其他中國客人一杯，并借此機會向老同學提點意見。”

姜副外相說：“40年前，我和李外長在北京人學同屋，不好意思地說，有時還擠一個被窩。李外長也是我的英語輔導員。李外長學習很刻苦，每晚睡前都要讀書，直到北人規(guī)定熄燈時間的最后一刻。而常常到這最后一刻之時，老同學偷懶，不愿意起身到門前拉燈繩關燈，竟把燈繩拴到自己的腳拇趾上，用腳關燈。但關燈入睡后，燈繩經常仍拴在腳上，燈便不停地隨李外長翻身或伸腳而時開時關，影響我睡眠。我的老同學睡得香，學得好，而我學得不如預期好，可能與此有關。大家看，今天我的老同學是外長，我還是副外相……”

宴會廳里笑聲一片。

姜副外相剛落座，李外長持酒杯緩緩起身，向大家祝酒，并說：“老同學所言屬實，我深表歉意。但老同學夜間打呼嚕水準很高，一個呼嚕可持續(xù)數(shù)十秒，且大呼中有小呼。我之所以能忍受，主要是出于學習外圍呼嚕的考慮……”

宴會廳里又是一片笑聲和掌聲。

姜副外相接過李外長的話說道：“我打呼嚕水平不差，要感謝中國人民。因為那時，中國和我的祖國都經歷著困難，中國人民省吃儉用，為外國留學生提供了良好的食宿。我的伙食標準比中國同學高得多。我白天吃飽了，晚上才有氣力打呼嚕；白天吃好了，晚上才能打出高水平的呼嚕。難怪我從北大畢業(yè)回國后，我老婆夸我學業(yè)進步，打呼嚕水平也提高了，還是帶外國口音的呼嚕。我今天雖沒當上外長，但已享受到孫兒繞膝之樂，而李外長的兒子還在當學生。我們全家感謝中國人民，也感謝老同學的寬容。”

姜副外相還說：“我們從北大分別時還去合影留念，你還記得嗎?”李外長說：“我記憶猶新，但不一定能找到那張珍貴的照片了。”

又一陣笑聲過后，兩位外長再次進入正題，繼續(xù)就中朝關系交換看法。

李外長回國后不久，姜副外相就委托朝鮮駐華使館送來了那張照片。照片上李外長身著學生裝，胸前戴著北大校徽。姜副外相西服領帶，右手還搭在李外長右肩上。兩位北大學子，風華正茂，意氣風發(fā)。

印度外長辛格迷戀中國文化

印度外長辛格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2004年7月2日下午，李肇星外長出席在印尼首都雅加達舉行的東盟地區(qū)論壇外長會議期間，與辛格外長就中國與印度的關系及其他重大問題認真磋商。辛格外長還不時地談起他與中國的故事。

辛格說：“我1931年5月16日生于印度拉賈斯坦邦，從印度德里大學畢業(yè)后，去英國劍橋大學留學。印度獨立前，印度青年人到英國留學似乎是必須的。但我崇拜中國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我從英國回國后，經過努力，終于進入了北京大學，開始著系統(tǒng)學習中國文化。1953年我入選印度外交部。有幸的是，1956年我成為印度駐中國使館的外交官，直到‘大躍進’開始。”

“在北京期間終生難忘的事情包括：1960年與毛澤東主席和周恩來總理見面并與兩位領導人握手。齊白石大師與我合過影，還親自畫了兩幅中國畫送給我，畫和照片是我家的傳世珍寶。我還是京劇迷，1957年梅蘭芳先生在北京天橋劇場演出，票很難買到。我利用外交官的身份，斗膽親自找梅蘭芳請求幫助。梅蘭芳接到我的電話后說，歡迎你來觀看演出。到天橋劇場后，我才知道是梅先生自己掏腰包為我買了兩張票。”

辛格說：“我敬仰魯迅先生，喜歡他的作品，但沒見過面。我讀過老舍先生的《茶館》，并拜訪過先生。遺憾的是，上述幾位中國的偉人都已故去。現(xiàn)在我還有一位摯友，就是國學大師季羨林。季老師好像也是你們山東人，今年約有94歲。”

李外長說：“你真幸運，我只見過毛澤東主席一次。當時我剛進外交部，去為毛主席會見外賓做翻譯。我特別想與毛主席握手，但未能如愿。季羨林先生是我的老師，最近剛拜訪過他，他身體很好，我正在讀他的文集。”

埃及外長的“抱怨”

2004年9月13日早9點30分，李肇星外長與埃及外長蓋特在埃及外交部大樓會弛大廳邊早餐邊深入交換意見。李肇星外長談到臺灣問題時，表示贊賞埃及政府和人民堅定奉行一個中國政策，反對臺灣“獨立”的立場。李外長還說，目前“臺灣當局”在大肆活動，想擠入聯(lián)合國等只有主權國家才有資格參加的國際組織，希望埃及在聯(lián)合國大會第五十九屆總務委員會上支持中國，挫敗“臺獨”勢力的圖謀。

蓋特外長聽完即表示，埃及是最早承認新中國的非洲國家之一。埃及政府堅定地顰持一個中國的立場，支持中國的統(tǒng)一大業(yè)，在任何國際場合和國際組織中，反對“一中一臺”和“兩個中國”是埃及的責任，“請中國外長不要向你的真誠朋友提這樣的要求”。李外長對此表示贊賞。

會談接近尾聲時，蓋特外長說：“1956年我去過中國，并作為一名年輕的外交官參與了埃中兩國建交談判。這是我一生中最自豪的一段經歷。”

9月16日聯(lián)合國第五十九屆大會總務委員會否決了個別臺灣的“邦交國”提出的所謂“臺灣加入聯(lián)合國”的提案。我注意到，埃及常駐聯(lián)合國代表發(fā)言支持中國的立場。看來，蓋特外長的“抱怨”是有道理的。

俄羅斯外長開大玩笑

筆者有機會在不同場合近距離地與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接觸，印象較深的有三次。

第一次是2004年4月21日下午4點50分在莫斯科俄羅斯外交部別墅，參加中俄外長會晤。會談中，拉夫羅夫外長總吸煙。點煙前，他總是下意識地示意李肇星外長是否吸煙和是否介意他吸煙。他吸煙時吸得較深，并且目視對方·吐煙時則面朝屋頂，邊吸煙邊喝咖啡。

第二次是同年7月1日在印尼雅加達東盟地區(qū)論壇會議期間，參加中俄外長磋商及7月2日論壇舉行的晚會。拉夫羅夫很有藝術才能。當晚，他率團在雅加達東盟地區(qū)論壇晚會上演出。他用俄前外長伊萬諾夫兩年前表演的《黃色潛水艇》的主旋律，但改編了歌詞，加入政治諷刺。舞臺上，他頭戴水手帽，“駕駛一艘東盟地區(qū)論壇(ARF)船，船員包括美國國務卿鮑威爾。他深情地唱到：

“在藍天下，在碧波中，我們生活在一艘多彩、多國、多極的船上，我們不希望它成為一艘潛水艇。”

臺下，二十多國外長及其代表團成員和論壇會務人員報以熱烈掌聲。

第三次是2005年6月1日李肇星外長應約赴俄羅斯遠東重鎮(zhèn)海參崴出席中，俄、印三國外長非正式會晤。

6月2日早8時，李部長和秘書一同離開房間去會場。出門后李外長走在前，秘書隨后，正準備進電梯時，一身材高大的男子疾步超越秘書躥至李外長身后，迅速將李外長雙手抓住并做向身后反卷架勢。整個動作干凈利落，李外長的秘書未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只聽見李外長平靜地說：“我想在拉夫羅夫外長身邊不至于發(fā)生恐怖綁架事件……”此男子邊笑邊答道：“那不一定，現(xiàn)在世界哪兒都不一定安全，要不然為什么要請中，印外長到此來議事呢?”當大家發(fā)現(xiàn)是俄羅斯外長“企圖”綁架中國外長后，走廊里一片笑聲。李外長的秘書此刻才回過神來，兩手心都濕了。

拉夫羅夫曾任蘇聯(lián)和俄羅斯常駐聯(lián)合國副代表和代表，與李外長常打交道，兩位是老熟人，但不知是否經常開這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