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14年,是否可以這樣說,禹作敏的悲劇和大邱莊的坎坷,這是有五千年農業傳統的農民躬身探索工業化之路的必然?
整整14年,中國大地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而當年那個一夜之間從“顛峰”到“深淵”的大邱莊,今天會有一番怎樣的景象?
14年后的今天,《小康》記者走進大邱莊。
繞不開的禹作敏
無論是在工廠集中的百億路,還是商店林立的黃山路,無不汽車如梭,人來人往;在津美、津海、萬全、堯舜度假村等小區,別墅與高樓,到處都是,隨處可見老人在林蔭下健身,孩童在廣場嬉戲……駕車陪同記者的歧豐集團公司的一位李姓管理人員說:“大邱莊活了”。

“但是,大邱莊的今天,和禹作敏是分不開的,他在我們很多大邱莊人的心中,有沉重的份量,他和當時那批老一輩給我們留下了一個良好的工業基礎,還有大量的人才,”這位李姓的管理人員又說。
采訪中,持這樣說法的大邱莊人很多。回顧大邱莊經濟由盛到衰,由衰到新生的歷程,親歷者感慨良多。
當汽車行駛將近1個小時又轉回全長五六里地的百億路時,車速放慢了,“九龍壁、18鳳閣都是禹作敏主倡修建的,百億園是禹作敏在14年前建帶人規劃出來的,我們腳下的百億路就是那時修建筑的,現在依然是大邱莊工業企業最集中的地方之一。”
說到百億路,大邱莊鎮黨委常委、鎮辦公室主任楊明雋告訴記者,百億路,并非某知名媒體所說的是因為 “要投入100個億”而得名的,而是要投入10億元,獲得100億元的產值。時值小平南巡講話之后,全國各地辦企業的熱情非常高,禹作敏帶領大家建了百億路,在路的兩側建了百億工業園區。共投入三四十個億。當時還有西南工業區,后來又建設了南區。在大邱莊的發展中,禹作敏起了帶頭人的作用。

早在全國許多地方的農民都在茫然四顧的1976年,鹽堿地里長大的大邱莊大隊書記禹作敏,就已經頂著“挖社會主義墻角,搶國有企業飯碗,搞資本主義”的大帽子,走上了帶領農民辦澳凱工廠脫貧的道路。那時的大邱莊,有600多戶2000多人,人均收入僅167元,食不果腹,“寧吃三年糠,有女不嫁大邱莊”是當時流傳甚廣的民謠。僅有私塾三年文化,當過馬車夫、大對會計、大隊長的禹作敏,倔強地認為,“低頭向錢看,抬頭向前看,只有向錢看,才能向前看”,他帶著大家,執著地埋頭苦干著。而隨后,大邱莊的集體經濟,就以原子裂變的速度暴脹。
到了1992年,當初的一個企業已經裂變成了擁有50家企業的津美、萬全、津海和堯舜等四大集團公司,產值從 10 萬元猛增至41億元。
“大邱莊集體經濟達到了黃金期,禹作敏也走到了人生之巔,”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邱莊鎮政府官員說:“物極必反啊”。
那年,大邱莊的人均收入翻了10番,禹作敏要把大邱莊變成“中國第一村”的口號實現了,禹作敏作為改革典型上了中央電視臺經濟半小時,天津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的分會場設在了大邱莊,中央電視臺春節晚會也有了這位農民的身影;甚至,禹作敏和大邱莊也有了國際影響,《紐約時報》就有如此報道:“這個村有4400人,卻有16輛奔馳轎車和100多輛進口的豪華小轎車,1990年人均收入3400美元,是全國平均收入的10倍,1992年,大邱莊的工業產值據稱達到了40億元。”
“那時的禹作敏,已經被光環環繞;大邱莊,則成為禹作敏說一不二的莊園”九龍壁附近的一位店主告訴記者:“禹作敏當時管理莊子的辦法極左,雇傭了很多保安,只要犯錯誤,就要受到懲治。”他接著手指一位正往九龍壁背后傾到污水的婦女說:“這要在當時,她肯定要倒霉!”接著他又說:“可像她這樣,不管怎么行?”
媒體曾有這樣的報道,一位香港記者問禹作敏“有人說你是這里的土皇帝……”,不等他問完,禹作敏就說“我去了‘土’字就是皇帝。”
“是媒體妖魔化了禹作敏,”大邱莊鎮政府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員告訴記者:“其實他很簡樸,不喝酒,只喝面湯,他乘坐的奔馳500,以及他居住的別墅,都是集體財產,他采用了很左的辦法,如責令全村農民穿西服扎領帶,一口氣買16輛奔馳等,都是在向世界證明中國農民行,那時,禹作敏已經扛起了中國農民代表的大旗,他的一切努力,都在證明中國農民‘行!’,但是,他畢竟是農民,無法擺脫自身的局限”。

“有人說他剛烈不媚上,有人說他土包子,他敢放言招100名漂亮的外國姑娘跟大邱莊的小伙子結婚,敢跟國務委員比誰的工資高跟部長比誰的皮帶貴還敢跟中南海比辦公條件,這畢竟曾是誕生過義和團的大地……”一位當地老教師告訴記者:“禹作敏命運急轉直下的導火索是當年的那起命案”。
1985的冬天,大邱莊萬全公司經理病故,查賬時發現業務員危福和存在貪污嫌疑,于是危被非法拘禁,后被毆打致死。在禹作敏得到報告后,他包庇了犯罪嫌疑人。
當檢察機關辦案人員到大邱莊取證時,遭非法拘留長達13小時;而當天津有關方面動用400名武警封鎖通往大邱莊的所有通道時。村民和工人手持棍棒和鋼管,與武警全面對峙。
1993年4月,禹作敏被捕入獄。經過 38次傳訊,卷宗多達86冊,高過一人。
1993年8月27日下午,天津市中級人民法院以窩藏、妨礙公務、行賄、非法拘禁等5罪名,判處禹作敏20年有期徒刑;他的兒子禹紹政同時被判10年,禹作敏時代徹底終結。
6年后的10月3日凌晨1時,70歲的禹作敏病逝于天津市天河醫院。
因為禹作敏處于服刑期間,上邊有要求他的尸體不能回家,親友可以在醫院吊唁,最后放寬到可以到火葬廠吊唁,當時參加吊唁的人員很多;火化之后,他的骨灰被運抵大邱莊,按當地習俗,在家存了一天。大邱莊的民眾,默默為他送行。
如今,位于泰山路的那棟禹作敏曾經住過的別墅,已經易主。記者觀察,這棟樓,與周圍的別無二致。
十幾年來,禹作敏的后代情況怎樣呢?那位老教師告訴記者:“早在明永樂二年,我們這兒就有人居住,因邱姓較多,稱作邱家莊,后改名大邱莊,但現今普查6503戶籍人口,已經沒有姓邱的了;在籍的42個姓氏中,禹、張、劉、李、馬5姓人數較多,然而,禹姓的老大,大邱莊的領路人禹作敏沒了,他的5個兒女,也都不在大邱莊了,這就叫滄海桑田啊!”
“大邱莊畢竟是一塊傷心之地,禹作敏的兩個兒子,3個女兒,都不在大邱莊居住了。他們有的在靜海縣,有的在天津,”大邱莊鎮的一位干部說:“禹作敏兒女確切情況不祥,也有多家媒體想采訪他們,都聯系不上。他們只希望過一種不被打擾的平靜生活。”
關于禹作敏兒女的情況,至少有3個版本在坊間流傳。

據大邱莊鎮的一位領導說,禹作敏的兩個兒子在天津經商,3個女兒有的在靜海縣,有的在天津。
據禹作敏同輩份的禹姓老漢說,禹作敏的兩個兒子都在天津,長子經商,入過獄的那個兒子,靠擺書報攤賺錢為生;3個女兒,有的在靜海縣,有的在天津,有的經商,有的當公務員。
據在大邱莊鎮生活了十幾年的一名出租司機說,禹作敏的長子,在唐山搞貨物轉運業務,生意宏大,次子在天津經商,3個女兒,有的在靜海縣,有的在天津。
沒有了禹作敏的大邱莊
跟禹作敏早年相識,原為靜海縣鄉鎮企業局辦公室主任,現為靜海縣工業經委副主任的于建義告訴記者,禹作敏出事兒之后,所有的外來投資人就撤資了,包括中央各大部委;而且,企業的管理也散了架,4大集團,有3家經理處于半退休狀態,效益在不斷下降,集體資產不斷流失,企業經營難以為繼。大邱莊一下子陷入了困頓。可以說,是政治因素,影響了大邱莊的經濟發展,大邱莊的衰敗,這是主要原因。
也有大邱莊鎮的相關領導,把大邱莊衰敗的主要原因歸咎于國內外大環境的變化。
“到了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整個中國經濟氣候突變,大邱莊的經濟雪上加霜,陷入了絕境。作為資金密集型的鋼鐵企業,隨著金融秩序的整頓,資金鏈斷了,自1998年起,大邱莊經濟急劇下滑,大多數企業陷入停產或半停產狀態,”一位官員告訴記者:“企業門前車水馬龍的現象沒了,最蕭條時,工廠里寂靜一片,幾乎看不到人,真荒涼啊。2001年大邱莊的財政收入僅3700多萬,是建鎮之初的水平,大邱莊的經濟跌入了低谷”。
楊明雋告訴記者:“到了2002年下半年,大邱莊的經濟開始逐步復蘇。2003年實現財政收入7200萬, 2004年實現財政收入1.5億元,2006年又攀升到了2.4億元的高度,2007年有望達到3億元,農民人均純收入達8500元”。
“僅上半年的稅收就高達1.3個億,這比不發達地區的一個縣還要高,”靜海縣委宣傳部劉副部長有些激動地告訴記者:“現在大邱莊的經濟已經融入了國內大市場,已經進入了國際大循環,有些企業在國際市場上也是響當當的。”
“有了梧桐樹,招來金鳳凰。浙江、北京、天津等地企業家紛紛又在大邱莊投資建廠,原來轉移到外地的企業家重新回到大邱莊發展。企業總數從150家增加到460家,企業資產總額從55億元增加到 80億元,”大邱莊的一位官員略顯興奮地說:“目前,大邱莊有住宅樓和別墅338棟,總建筑面積36.7萬平方米,人均住房面積為54平方米。大邱莊,不僅活了,而且,再次騰飛了”。

分析大邱莊復蘇的原因,楊明雋說,一個是改制,吸納了個人和社會的很多資金,盤活了企業;另外是中國的整個鋼鐵市場看好,特別是2003年非常好,跟1992年相似,那一年稅收翻了一番。
“改制,使企業所有制結構合理。95%的企業均屬于股份合作制和私營,集體風險小。企業自由資金比較大,約占到50%,受國家金融形勢影響較小,自身發展能力較強,”大邱莊鎮的一位干部說:“我們的鋼鐵業發展已經形成了龐大的企業群,積聚效應明顯。2006年,全鎮有300余家一般納稅人企業,涉及鋼鐵生產性企業112家,鋼鐵生產能力1000萬噸,2006年全鎮鋼鐵的總產量達到了726萬噸,焊管產量達到370萬噸,是全國最大的生產基地,這讓我們在市場的競爭中處于有利地位。”
“人的責任心是有限的,通過改制,調動了大家的積極性,”宣傳部劉副部長從另外的角度進行了解釋。
“假如不進行改制,大邱莊恐怕過不了金融危機那一關,更不會有今天。”這是采訪中記者聽到的比較強勁的說法。
“禹作敏時期,企業處于初級發展階段,有巨額的貸款,還有企業辦社會,集體背的包袱太沉重了,企業債務的窟窿越來越大,禹作敏出事兒后,企業散了,只能改,加上趕上了國家改革的大潮,”靜海縣的一位官員說:“改革是歷史的必然。”
大邱莊某有限公司的一位中層干部直截了當地對記者說,為什么改制?沒有資金,不改制不行。只有吸納資金,才能盤活企業。當時有的企業連銀行利息都還不起,有的就被銀行封了。”
“1993年大邱莊撤村建鎮,就開始逐步改革了,先改了津美,以原來的四大集團為基礎,變成了4個街,”回憶改制過程于建義說。
改制前,大邱莊的企業,百分之百是集體企業。好處是集體共同富裕,其弊病是項目單一,高度依賴鋼鐵工業;資金來源單一,主要靠銀行貸款;企業辦社會,負擔沉重等等。改制,開始了變公有為民營的過程。“能人”出資融資“入主”原集體企業,投資主體由單一變為多元,大邱莊形成了只有兩三家集體企業,以民營經濟為主體的企業格局。
記者在鎮政府前大街南側和93社區里對15名村民進行了隨機調查,而這些采訪的對象,均懷念改制前的高福利時代。
當年,禹作敏在經濟上創造“奇跡”的同時,也給村民以從“從襁褓到墳墓”,包括房與車以至醫療的14項福利待遇。而在禹作敏時代結束的第三年,這些待遇逐步被取消了。
1996年3月前后,鎮政府改制的第一刀砍向了房子。短短的3個月內,大邱莊18萬平方米的普通住宅和別墅全部出售給了村民。接著,禹作敏式的其它13項醫療、交通等福利,統統被取消。后來,村里的六七百輛轎車,包括凱迪拉克、林肯、奔馳,也統統被拍賣。再后來,企業改制,集體財產轉變成了個人所有,而對于絕大多數村民來說,則由企業的主人變成了打工者,地位與角色轉變了,原有的福利喪失了,這讓民眾無法習慣。
“我們懷念禹作敏時代,那時是共同富裕,我們的住房水電什么都不要錢,我們有保障,”年過古稀的禹老漢說:“現在只有滿60歲,才有每月200元的福利”;外地嫁來的一個婦女說告訴記者:“禹作敏那個時候連家里人吵架都要管,他希望家人和睦”; 年近耄耋的禹姓老者說:“現在社會治安也不好,電動車鎖在家門口也被偷,而那時候全民是保安,小孩都管事兒”。
“我想不干活坐在家里就吃飯的日子沒有了,過去14項福利,包括住房醫療電話,有人一個月電話費就花去了4萬多元,不改革行嗎?”對此,大邱莊鎮的一位領導說:“改制的目的,就是要砸掉鐵飯碗,能者多勞,能者多得,當然導致富裕程度相差較大,但是,這不單在大邱莊存在,全國各地都一樣,這也是市場條件下的必然;改革就是利益調整,這種調整是為了多數人利益的最大化,不可避免地使一部分人受到影響,任何改革,不可能使所有人都受益。”。
關于現今福利,這位領導解釋說,不是沒有,是按照市場規律的要求改革掉那些不該由企業承擔的,反而增加了糧食補貼,每人每年補500多,免費上了醫療保險,還上了財產保險,60歲的退休老人每月給200元。對于村民增收,他說,一個是入股,通過分紅增加收入;還可以到廠子任職,通過勞動拿效益工資或勞務工資。
記者接觸的幾位企業人士卻說:“過去福利很好,卻根本沒有自由創業的可能,而現在,完全看你的本事了,有本事就賺大錢”。
靜海縣政府某部門的一位領導坦言:“現在大邱莊有的住四五百米的別墅,有的卻住破舊的房子,有的一年賺幾千萬,有的卻掙得很少,改革帶來了嚴兩極分化,改革之初并沒有考慮到這些,當時只考慮企業如何生存了。”
改制在一定程度帶來了貧富不均,這讓大邱莊的普通村民懷念共產時代;而這懷舊,往往就是對現實的不滿,那么,“假如禹作敏不出事兒,假如不改制,大邱莊能否走得更好?
帶著這種“假設”,記者進行采訪,得到的答案不盡相同。
“禹作敏不出事兒,就不能改。大豐堆鎮史家莊子,不是還走著呢!”一位村民說。大豐堆鎮在與大邱莊相鄰,史莊子在大邱莊走民營之路時,他們還走著當年禹作敏走的集體化共同致富之路。2007年8月2日記者所看見的史莊子,綠水繞村,小橋流水,一家一棟別墅,據靜海縣的一位官員說,當年一家一輛夏利,每家一臺電腦。

“如果不改革,大邱莊只能萎縮,不能發展,經營必定十分艱難,”靜海縣委某部室領導告訴記者:“華西村和南街村按目前的路子,走不了多遠。無論哪個企業,都不能孤立存在”。大邱莊鎮經委趙主任也說,假如不改制,大邱莊肯定發展不到今天。
“假如禹作敏不出事兒,大邱莊早發展起來了,絕對不是現在的大邱莊,12個華西村,也比不上一個大邱莊,華西村第一個鋼廠就是在大邱莊幫助下建立起來的,靜海縣城,也不見得有大邱莊大,”靜海縣工業經委于建義副主任則另有看法:“我認為禹作敏能夠帶領村民走集體道路走到今天,他是個能人”。
假設只能是我們的假設,而歷史只能是歷史,我們只能橫向或縱向比較,卻無法讓歷史在同一事物同一時間上,同時產生兩種結果。
大邱莊面臨新機遇
天津濱海新區開發,已納入國家發展戰略規劃,大邱莊則成為天津市城市建設規劃的一部分。
記者獲悉,大邱莊鎮作出了如此規劃:在未來5至10年內,把大邱莊建設成一個功能完善、環境良好、設施齊全、輻射面廣、帶動性強,具有高度產業聚集的鋼鐵生產和深加工基地,成為未來團泊新城的產業支撐和主要就業區。到“十一五”末,生產總值年均增長 25 %,財政收入年均增長24%。
大邱莊鎮的一位領導說,縣委確立了要實施“工業強縣、生態立縣、文化興縣”三大戰略,而大邱莊鎮工作的重點就是要做好“發展、生態、和諧”三項工作。
“做大做響大邱莊品牌是工作重點之一,為此要做好三件工作:加快發展,增強實力;治理污染,優化環境;實施三大戰略,以人為本,構建和諧,”這位領導說:“生態立縣是我縣三大戰略之一,良好的生態環境,是實現可持續發展、打造大邱莊品牌的重要條件,也是落實科學發展觀的客觀要求。大邱莊屬于我縣環境治理的重點地區,我們要提高環境保護工作水平,建設天藍水清、環境優美、生態宜居的大邱莊。”
結束采訪,即將離開大邱莊,記者有這樣的感慨:回望14年,是否可以這樣說,禹作敏的悲劇和大邱莊的坎坷,這是有五千年農業傳統的農民,躬身探索工業化之路的必然?
長期關注中國農村運行模式的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陸建華博士認為:“禹作敏的悲劇是他個人的悲哀,也是大邱莊的悲哀,但大邱莊之路確實給中國農村提供了經驗、教訓以及藍本,對大邱莊如是,對南街村如是,對華西村亦復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