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伶，一位激勵民族斗志的號手

在中國話劇百歲華誕之際，我們又迎來了于伶的百年誕辰。這似乎在說明，于伶的一生，就是為中國話劇的一生。與中國話劇的光輝歷史和革命傳統一樣，于伶也將自己的命運與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和國家富強、人民幸福緊緊聯系在了一起。

李長春同志在紀念中國話劇誕辰10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在近代文化啟蒙和“五四”新文化運動中，話劇成為反帝反封建、警醒國民意識、激勵民族斗志的戰斗號角。在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崢嶸歲月里，進步話劇深入農村、工礦、學校、街頭，深入炮火紛飛的戰場，創作和演出了一批具有革命性和戰斗性的話劇作品，為振奮民族精神、凝聚民族力量發揮了重要作用。于伶，正是其中一位激勵民族斗志的號手。

戲劇運動與民族同心

夏衍曾說，中國話劇這棵嫩草，是在特定的艱苦環境中，由一批既不怕苦又不怕死的青年人闖出來的。中國話劇，正是當年于伶等一群勇于斗爭、勇于開拓的青年人，在艱難的環境中，以戲劇為武器，在演劇的舞臺上沖鋒陷陣，使話劇經歷了從左翼戲劇到抗戰戲劇的時代演進，成為中國無產階級革命文學的一翼，為民族救亡運動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話劇的初創期是從文明戲開始的。因為有了青年學生的加入，隊伍才有了擴大。在愛國思想的感召下，學生自行組織的劇團從校園走向社會，宣傳愛國內容、進步思想、抨擊黑暗現象。話劇因此而有了新的生命。于伶在青年時代就愛好戲劇，大量閱讀了田漢、郭沫若的作品，有的甚至能夠達到背誦的程度。自從參加了學生劇團、秘密讀書會后，于伶的愛國激情在戲劇運動中得到了進一步釋放，在獨幕劇創作中得到了充分展示。

1932年，北方地下黨組織在北平成立了劇聯北平分盟，于伶成為了骨干力量，在戲劇運動的火線上，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后來由組織安排，于伶來到上海，參加左翼戲劇家總盟的工作。于伶既是我國現代戲劇運動的領導者之一，又是戲劇運動的組織者，他熟知戲劇的形式是直接面向民眾的，具有獨特的社會功能，尤其是抗戰戲劇能達到宣傳團結抗戰、鼓動愛國士氣、揭露漢奸丑惡的極佳效果。于是，他賦于戲劇以時代責任，使戲劇與民族同心。抗戰時期，話劇走在了一切藝術形式的前頭，開創了話劇的黃金時代，這是與于伶等一批有藝術追求的革命戲劇家的努力分不開的。

抗戰話劇經歷了話劇運動和話劇文學兩個階段。抗戰初期，話劇以“運動”為主，以宣傳鼓動為主潮；抗戰后期，話劇逐漸重視“文本”、“文學”。1941年皖南事變后，于伶受黨的指示離滬，輾轉內地。期間，他寫下了以反映上海“孤島”時期抗戰為主題的劇本《杏花春雨江南》，這是于伶那一段時期的代表作。

從文明戲到學生參加公演，再到社會的業余演出，話劇的發展來自進步話劇運動的不斷推動。愛國、民主、揭露黑暗、反對封建壓迫，是當時話劇的主題。抗戰時期，宣傳團結抗戰、弘揚民族氣節、揭露漢奸丑惡，成了時代的號角，這也就是于伶戲劇道路的發展軌跡。

戲劇創作與時代同步

于伶從1931年開始劇本創作，在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艱苦歲月里，他始終保持著積極進取的創作姿態，曾創作過33個獨幕劇，有“獨幕劇大家”之稱。他的作品反映時代和人民的心聲，在我國現代戲劇史上占有重要位置。

戲劇創作與時代同步，是于伶的創作特色。當年從“國防戲劇”轉入“抗戰戲劇”的創作后，在獨幕劇創作方面已有相當聲譽的于伶，放棄了已有影響的筆名“尤兢”，開始用“于伶”這個新筆名創作多幕劇。夏衍評論說，一個筆名的改變，代表了作者的再出發和新生。這是于伶在話劇運動中思考的結果——即話劇運動應和話劇文學并進。沒有好的劇目是抓不住觀眾的，劇目沒有人看就談不上宣傳的目的。鑒于“左”的教訓，也為了演出需要，于伶所考慮創作的題材從家鄉農村轉而改編外國劇目，再到反映都市生活中的知識分子的生活，從而以“寫上海”作為他以后劇作的主要題材。同時，他和章泯、趙丹、徐韜、金山等一起努力，將話劇搬進大劇場公開演出。由于長期生活在上海，于伶十分貼近上海市民的日常生活，了解他們在想什么和做什么。他的多幕劇《夜光杯》、《女子公寓》、《花濺淚》、《夜上海》都是反映“孤島”上海市民抗戰的主題，有血有肉地創造了用話劇表現上海人民抗戰的新方式。縱觀于伶創作的17部多幕劇，無論內容還是形式都因與時代同步發展而得到了觀眾的普遍認可。

與上海共呼吸

戲劇是一門綜合藝術，包括戲劇運動、演出實踐和劇本創作這三個方面的內容，是互為關聯的一個整體，缺少任何一方面都將是不完善的。于伶曾經說過，在這三個方面中，從事劇本創作僅僅是第三位的工作，戲劇運動的組織才是第一位的。因此，于伶的戲劇成就，當然包括他先后主持的演劇團體內復雜而繁瑣的行政事務。

夏衍曾經贊許于伶“是一個善于打亂仗的人”。這是指在解放前，于伶領導的劇社在聲色犬馬的上海與各色人等周旋，以公開或半公開身份為黨的宣傳事業工作的那段經歷。

于伶是劇聯的主要領導。他在熱心參加話劇創演工作、積極思考提高演劇藝術的同時，更思考著如何改變革命斗爭策略的問題。在進行話劇運動時，他尤其重視話劇文學的創作和劇目的選擇。當時，由于戲劇演出的特殊需要，劇聯需要包容更多的人才，需要與各個方面的人群合作，才能完成一臺戲、達到宣傳效果。在這一點上，于伶的才華得到了充分體現。他將職業劇團和業余劇團動員起來，互相支援配合，提高了演出質量，擴大了話劇的影響，爭取到了上海知識階層的觀眾。“一·二九”爆發，抗日救亡民主運動把話劇運動推到了“國防戲劇”時期，戲劇界在聯合抗戰的大旗下達到了空前的團結。于伶創作的獨幕劇《回聲》、《漢奸的子孫》、《神秘太太》等，由于貼近時代，成為了當時上演次數最多的劇目。

于伶負責的上海劇藝社的成立，是上海抗戰戲劇運動的一大轉折。劇藝社在團結群眾、反映現實、對敵斗爭、宣傳抗戰、建立廣泛的文藝界的愛國統一戰線諸方面起了很好的作用，樹立了在特殊環境下黨領導劇團、用文藝武器宣傳抗日的典型，得到了周恩來同志的充分肯定。

上海，是一個于伶魂牽夢縈的城市。不管在什么地方，也不管處于什么樣的境地，于伶的創作離不開“寫上海”的題材。他熱情謳歌上海人民抗敵的革命行動，頌揚愛國主義精神。抗戰勝利后，于伶回到上海做的第一件事，即恢復上海劇藝社工作，上演抗戰時期的優秀劇目，并參加劇作家聯誼會的活動。田漢來滬時，于伶向他介紹了許多“孤島”時期的故事，使田漢寫出了反映上海從事抗日革命工作的中華優秀兒女的劇本《新三個摩登女性》。于伶導演該劇時，將其改名為《麗人行》。

解放后，于伶長期居住在上海，從1955年開始了《聶耳》的創作。1959年，于伶和孟波、鄭君里共同完成了電影劇本《聶耳》。1962年，他完成了描寫“孤島”時期知識婦女茅麗瑛參加婦女運動、為新四軍募捐寒衣等活動，后慘遭特務殺害的五幕劇 《七月流火》。劇本得到李健吾等著名劇評家的好評。“文革”中，于伶受到迫害，被關押十年直至“文革”結束。然而，一有時機，于伶即創作了反映黨的“一大”的劇本《開天辟地》，地點同樣是在上海。

在經歷了多少風雨之后，話劇這株嫩草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堅韌地扎下了根，成為了戲劇舞臺上的參天大樹。這期間，凝聚著老一輩革命戲劇工作者的辛勤勞動和汗水、積淀著他們無窮的智慧和非凡的創造力。于伶，是其中的杰出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