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蕭雅的一封信

蕭雅，你好！

首先，衷心祝賀蕭雅文化藝術有限公司成立五周年！

你要我為公司五年紀念寫點什么，我有些為難。因為對于公司的發展過程，我沒有深入了解和研究，難以寫出像樣的文章。想來想去，只好用寫信的方式，信口說說我的一些雜感，供你參考。

記得在五年前，大約是在你演《狀元未了情》前后，我在北京和你曾有過一次談話，探討你回國后可能走的幾條路。當時，自然不可能談出什么具體的結果。后來你決定創辦工作室，再發展為公司，也就是走一條民辦劇團之路，我知道后，很欽佩你的勇氣和決心。現在，公司已走過了五年，已有了相當規模，值得慶賀，應當總結。不過我想提醒你一句：五年的時間并不很長，五年的成就只能算作階段性成就，尚不能說已經鞏固和穩定了。因此，我希望你們在紀念公司五周年的時候，把總結得失的意義放在第一位，而把慶賀放在次要位置。

其次，在公司（更準確地說是劇團）經過五年發展已走上了正軌之時，在你作為主要演員已有了較高的知名度之時，我希望你下一步應花費比過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提高自己的文化素質和藝術修養。你是劇團的領軍人物，核心靈魂，你若不提高就會影響你的伙伴們、尤其是骨干們的提高；而骨干們沒有提高或提高很慢，就會拖整個團體進步的后腿。

提高什么？如何提高？這要視各劇團以及各人具體情況而定，但從我對戲曲界所了解的一些情況看，我以為像你這樣知名的、有相當豐富藝術經驗的成年演員，提高重點有三個方面：中國歷史，中國古典文化，世界文藝（主要是舞臺藝術）現狀。

中國人應該了解中國歷史，這是當然之理。不了解過去，就不知道中國古典文化的來龍去脈，更不會知道中國今天之可貴。越劇題材多為古代生活，包括歷史、傳說、神話等，越劇藝術家若是沒有古代知識、歷史感覺，是很難把戲編演到高水平的。由于你們的業余時間不多，學習歷史也只能學個大體輪廓，但對于中國古典文化尤其是古典詩詞、戲曲文藝，卻應該盡更大的努力深入學習，這不僅在提高文化素養方面有直接的作用，更會對劇目編演產生實際的幫助。

至于世界文藝（主要是舞臺藝術）現狀，則是我們當前生活中必然遭遇的問題。現在是全球化時代，我們不僅要進行越劇界內部、中國戲劇界內部的競爭，還不可避免地要同外來藝術進行競爭。缺乏了解如何競爭？你有在國外生活的經驗，當能理解這一點的重要性，應該發揮這方面的優勢。藝無止境，學無止境，競爭無止境。

第三，你和你的伙伴們努力學習，需要明確學習的主要目的，那就是編演更優秀的劇目、為人民服務。五年來，你們已上演了不少戲，包括幾個整本大戲，但絕不能滿足已有的這些成就。社會在不斷進步，人民文化水平在迅速提高，戲曲界的演出競爭日益激烈，沒有扎實優秀的演出劇目，如何能穩定劇團的地位、提高大家的生活？而且，再過五年、十年，當戲曲史學家評價你的劇團時，主要還是看劇目的優劣與否。因此，抓劇本是第一關鍵。這個道理盡人皆知，不用多說。我要說的一個具體意見，是希望你們更下工夫，走新編《何文秀傳奇》、《秋海棠》的路。越劇作家太少，要使倉促編出的新戲既能叫好又能叫座，把握不大，而越劇百年來積累的劇目數以千計，選擇其中基礎好的劇目加工改編，是大有可為的。你們已經和正在走的這條路是正確的。不過，我希望選這類劇目改編上演，不要僅僅滿足于能吸引觀眾，更要使傳統劇目推陳出新，甚至化腐朽為神奇，形成新的高峰，如《團圓之后》、《楊門女將》、《白蛇傳》、《西廂記》等。其實，這就是要求做到提高藝術品位，雅俗共賞。

原本我還想談談國辦劇團與民辦劇團的關系問題，但想得不透，不好多說。雖然在體制上、經濟上、工作方法上國辦和民辦劇團有所不同，但在藝術要求上并無根本差別。國辦劇團編演好戲，民辦劇團難道就不編演好戲？兩者都需要出人出戲走正路。只是在目前的條件下，民辦劇團負擔更重，而國辦劇團責任更大而已。

我的這些雜感提供給你參考，如有錯誤請批評。我相信你和你的公司一定會“堅持兩分法，更上一層樓”，取得更大成就。

祝你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