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覓知音

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俞伯牙與鐘子期的故事，有機會來到了武漢，最先想到的就是去古琴臺看看，也是圓了我多年來的夢，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我拍下了這組照片。

俞伯牙是春秋時的琴家。荀子在《勸學篇》中描述了他的彈奏：“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也就是說，伯牙鼓琴時，馬兒停止了吃草，仰起頭來欣賞。據《太平御覽》中記載，伯牙年輕時曾從成連先生學琴?？鄬W三年，卻未能出師，他達不到空靈的境界。于是成連先生對伯牙說：“我能授你琴藝，卻不能移人之情，我的老師方子春能做到這點。他住在東海之中，何不去向他學藝？”二人遂同行來到蓬萊仙山。成連說要遠迎恩師，獨自駕舟而去，誰知他去而不返，留下伯牙獨自一人在島上。伯牙四望無人，只見海水激蕩奔涌，海鳥悲鳴呼號，山林杳杳冥冥，伯牙愴然嘆道：“先生將移我情?！庇谑菗崆俑吒?，創作了《水仙操》，韻律與心神合一。曲終之時，成連的船像箭一樣出現在伯牙的面前，從此，伯牙彈琴出神入化，成為天下妙手。伯牙在蓬萊仙島得到高超琴藝后，去楚地采風。

一天與琴童來到長江口，突然烏云密布，暴雨傾盆，無奈，船夫只有拋錨。直到晚上風雨停息，伯牙站在船頭看到風暴已過，月兒初升，杜鵑啼鳴，一片幽靜，于是回艙拿琴對著明月江水彈撥起來。一曲未完，突然琴弦斷了一根，這時琴童看到一個樵夫立在船頭聽琴。此人鐘子期。船夫問：“黑夜上船為哪般？”那人答：“打柴貪晚，被暴雨所阻，聽到琴聲便冒失上來聆聽?！鼻偻湫λ骸吧揭按虿袢艘哺曳Q‘聽琴’！”那人說：“若說山野中沒有聽琴人，那這夜靜更深的荒野外也就不該有彈琴之人了？”伯牙便問：“你既然聽琴，可知道老夫剛才彈的什么曲子？”樵夫道：“大人所彈的是雨后江畔，即景生情的隨想曲，其商聲悲涼，可惜琴弦戛然而斷，照全曲之意那末尾該是怕見秋月才好，不知是不是此意？”伯牙道：“所言極是?！庇谑钦堢娮悠谧乱粩?。鐘子期爽然而坐，琴童見其不謝而坐說道：“山野粗人在大官面前不知道禮數?！蹦侨说溃骸拔溢娮悠谥豢辞偎嚫叩?，不問官階?！辈酪娝还砂翚?，問道：“你既然能聽出琴聲一二，想必也知道點樂理吧？”鐘子期聽話中有奚落之意便答道：“老夫如有樂理上不明之處發問就是。”伯牙聽他口出狂言，說：“那我徹夜不眠打破沙鍋問到底了?！辩娮悠邳c頭：“請問便是！”伯牙想若是以難題發問算是欺負了他，找個簡單的難住他也能叫他服氣，于是問道：“《禮經》云：‘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書經》云：‘八音克諧’。請問“八音”做何解釋？與‘七音’有何不同？”

鐘子期隨口說八音指八類樂器，七音是七聲音階。伯牙想這是一般樂理只要記憶力好都可以記住，于是接著問何者為樂？何為樂之妙境？鐘子期侃侃而答，伯牙見難不倒他，還是不肯罷休接著問，同是音樂，何以動人，不動人之別？

鐘子期答道：“作樂者性情有真假之分，聽樂者心弦有動凝之異。真者精誠之至，不精不誠無以動人。強哭者雖悲不哀，強怒者雖嚴不威，強親者雖笑不和，真悲無聲而哀，真怒未發而威，真親未笑而和，真在內者，情動于中而神飛與外，外感于人乃復動于中，音樂想感動人貴在一個真字?！?/p>

伯牙見他對答如流，暗想：老夫琴藝天下第一，若彈出蓬萊自創琴曲無人所識，即興彈出諒他無法猜出。于是伯牙問：“若我彈琴，眼前無其景，心中有所思，你能猜出什么意思？”鐘子期道：“請彈奏！”

伯牙十指跳躍，彈出一曲，鐘字期聽罷贊嘆不已，他說這曲子如巍峨的高山一樣。伯牙又彈一曲，子期說，這琴音浩浩蕩蕩就像滔滔流水一樣。伯牙驚喜萬分，連忙拱手作禮?！罢媸屈S山藏美玉，黃土埋明珠，我遍游五湖四海，今天總算找到了知音?！庇谑亲悠谘埐赖阶约好┪輸⒄?，在那里伯牙見到了子期整理的樂譜竹簡分類在冊，大開眼界，臨別，鐘子期將這些竹簡送與伯牙做禮物，長江口兩人揮淚而別，約定來年春暖花開在此聚首再敘衷腸。

轉眼間到了約定日期，伯牙來到這里，茅屋前卻見到一墓碑，上前一看是“鐘子期之墓”伯牙立刻熱淚長流，他哭訴道：“天不該滅我知音，地不該埋我知音，天下可以無伯牙，不可以無子期呀，可憐我一輩子遇到一個知音，卻先我而亡，天地不公??！”琴童催伯牙還是節哀下山吧，伯牙執意要為子期再彈一曲高山流水。

伯牙泣不成聲，只見他雙臂大起大落，十指如癲如狂，含悲帶血，淚流滿面地說：“從此知音絕矣！”說罷，他抓起琴對著子期墓碑用力一摔，隨著轟然爆響，琴身粉碎，

從此俞伯牙終生不再彈琴了，從此也留下了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佳話。

這是一個令人心碎的故事。今天的長江口，寂寂地矗立著古琴臺，這是紀念伯牙與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而建。它建于北宋，后又重修。這里有歷代的石刻碑記，有秀麗的景色，幽靜怡人，文化內涵豐富，是令人難忘的游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