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馳騁在綠茵場上,國人比喻她們的綻放極為悲壯:風雨彩虹,鏗鏘玫瑰……想想明天,又是雨打風吹。
攀臨森林覆蓋率高達96%以上的自然風景區,與游人同行,零距離間,國人驚呼:她們還是一群忘情山水的孩子;比在足球比賽中看到的容顏更漂亮!
紅裝點點,笑顏綻放:
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距離國家女足備戰2007年世界杯的訓練場地秦皇島奧體中心25公里,有清泉在虎跳石上流淌的十里畫廊谷,有海拔1428米的神女峰,更有一個可以想象母親擁你在懷的名字“祖山”,它的別名“老嶺”又會讓女兒家想起老爺爺的敦厚,拉一拉歲月的大手,就像來到了老爺爺的膝前——
2007年8月3日,中國足協副主席楊一民,中國女足領隊李飛宇及教練等20人,率領31朵“鏗鏘玫瑰”,作了“祖山之旅”。
鏗鏘玫瑰成了走下綠畫布的紅女孩
本來,在山門口,景區人是備好了歡迎儀式的,但姑娘們的心情更像一個游人:趕快去爬山吧!
于是,蜿蜒的畫廊谷山路上,很多很多的游人與自己心中的國足女星不期而遇了。
“那不是女足新銳馬曉旭嗎?”
“黑珍珠韓端!”
“哎呀,是中國女足!”
“快看快看,中國女足、女足姑娘爬祖山來了!”
所有的游人如同打了興奮劑,追著、跑著、圍著、讓著路。
姑娘們像家里的孩子,坦然面對迎過來的人潮,一任他們左拍右照。
穿插在五顏六色的游人中間,一色的紅隊服成了山中的點綴,既散淡有致又整齊劃一。近距離接觸,看清楚了姑娘們被太陽經年灼黑的俊俏臉龐,有人干脆就喊:“你們比踢球時看到的好看!”
這些年齡都在20左右歲的國足女孩,整日與足球相伴,實在不會端“國足”的架子,讓簽名就簽名、讓合影就合影,像祖山晨光里綻放的最美的玫瑰,和綠水青山一起,甘當游人的背景。幸運的游人叫好不迭,一下子都成了追星族,帽子上、背心上、背包上滿是姑娘們的粗筆、細筆、藍筆、黑筆簽名。
有兩個與女足同齡段的女學生感慨:“鏗鏘玫瑰成了走下綠畫布的紅女孩”;“她們是今天祖山旅游者的神話”;“不,她們和我們一樣,今天就是普普通通的游人,來玩的!”“不一樣,誰拿我們當背景啊?她們是中國人的希望之星!”
有種滄桑讓你想哭
的確,作為“國足”,她們和同齡人的青春歷練不一樣。細聽細看她們的言談舉止,有種莫名的滄桑感讓你想哭。
在真正登山的那一刻,仍然有著“黑珍珠”膚色的女足小將周高萍,拉住同伴的手告訴:“我最怕爬山了。那時候訓練就是爬山,四個五個臺階地往上蹦,再四個五個臺階地往下跳,好累呀,腿都抬不起來了。我最后還得了優秀。”山路越來越高,把游人和紅姑娘們“掛”在山腰時,周高萍又自語了一句:“我怎么有點不敢往回看。”天越來越熱時,她說了一聲“頭發都濕了”,便把披肩的微燙厚發胡亂地挽起來,那根看上去已經老化了的黃皮筋至少打了兩個接頭。而更多的紅衣女孩索性就留超短發型,從小到大,除了足球她們無暇旁顧,很少有這樣奢侈的美好時光。
1983年生人,已經算老隊員的中國女足鋒線人物韓端,以新女足當家花旦的身份經歷過2003年兵敗波特蘭,那一夜她哭過。此后她就很少哭,并逐漸成為鏗鏘玫瑰中的大姐大。今年,正有一本《風雨玫瑰》,飄著八月的墨香,那里記錄著她十幾年的綠茵生涯。此刻,她一直在抻長的紅衣隊伍前“領銜”,不時回頭望向自己的團隊。在過山纜車面前,一個正經歷韓端式歲月的小“玫瑰”脫口而出:“我還從來沒坐過纜車。”
其實,按照事先的安排,姑娘們要步行到目的地。對比平日里的力量訓練、拉伸訓練強度,再難走的山路也不會在她們話下。當下,很多隊員頭上浸汗,小紙巾在手上傳遞,鐵娘子、洋教練多曼斯基心痛了,因為,她的幾名隊員腿上的傷不適合登陡峭的山,這不比她們眼淚一把、汗一把的平地訓練,“一失足”有可能舊傷復發。

女孩的漂亮當在忘情
不過,還是畫廊谷的那段山路讓“玫瑰”們最忘情。
似乎有爬山后遺癥的周高萍,透過小路綠樹發現了正在虎跳石和溪水邊拍婚紗照的一對新人,竟貓下腰,把雙手攏成“喇叭”對著下邊高喊:“新娘子,你好漂亮啊!”剛才的恐山情緒丟到了爪哇國,縱情的朗笑讓她的臉和眸更加青春明媚。
拐彎小橋上,紅衣女孩們舉起照相機彼此為對方按著快門,由于美景太多,就有了這樣的問答:
“照哪呀?”
“連山帶水!”
咔、咔、咔……
這“咔咔”聲中,也有當地體育局人曹武和眾多游人為姑娘們頻頻搶抓的鏡頭,她們更高興了,喊著問:“這些照片我們能看到嗎?”
曹武一邊“咔咔”,一邊喊著回答:“我都給發到你們網站上去!”眾鄉親也忘情又認真地喊:“我們給你們照的也一定發網站上去!”
這一天,國家女足公開網站上的照片肯定是多。
到了“九子同心樹”下,景區的人喊:“休息一下!”不管男女,湊上來的國家女足成員自發地站在一起,就有一大群舉向他們的照相機,“一二,茄子”的集體叫聲穿透晴空響山,充滿了歡樂。
然后,那腳步就沒停,彷佛有無限的未知歡樂等在前面。
果然,前方傳來大連姑娘馬曉旭帶著方言味道的驚叫:
“這是什么玩意?”
“螞蚱!”有游人告知。
“螞蚱?螞蚱我見過,長的也不這么長啊。”
說話間,那個并非大螞蚱的綠家伙飛向圍觀者,紅衣女孩們嚇得四散,一身英氣的馬曉旭,只側了一下身,像迎接一個足球似的呼出了不屑的一聲, 顯出了綠茵場上的英雄本色。
那邊就更有意思,根本不怕大刀郎的紅衣女孩,偏偏把這家伙放在見著小蟲都哆嗦的男教練肩膀上,她則在他的萬分恐怖中壞笑出聲。
更多的紅衣女孩緊跟導游。這地方一步一景,小女孩們的本色是那種聽故事的神態:“再講一遍吧”,“再講一遍吧”……到了“謝虎洞”,大家戀戀不舍地聽完這個美人讓惡虎改邪歸正的美麗神話,戀戀不舍地佇立回味,小隊員王華娜則像個沉著的哲學家,向前走了幾步,慢條斯理地闡釋了一個本是鄉俚流傳的觀點:“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集體的歡樂像霎時出現的童謠
民間有一種形容詞兒,說哭是“哭成了河”,說笑是“笑開了花”,和中國女足爬祖山,可見識了什么叫哭成了河,笑開了花。
這些姑娘,不僅彼此有著昵稱,什么“老大”、“包子”、“周周”、“童童”,而且,也像校園青少年一樣,各自有各自不拆幫的玩伴兒,聽說是滑祖山這條華北最長的纜車道,一車限坐6人,她們就三五成群地等待上同一輛纜車,甚至一只大黃蜂嗡嗡蒞臨這個自然小隊,尖叫聲過去,人還是歸了原地。
三名記者中的一個,有幸登上了5個女足姑娘乘坐的第一輛纜車。
纜車啟動了,坐在記者對面中間位置的婁小旭大睜杏核圓眼,興奮地感覺著纜車的速度:
“哦,真快!快了快了快了快了……”也許,這一連串的“快了”應該是“快樂”二字。
婁小旭正“快樂”著,斜對面的馬小旭上來就是一句:“這要‘咔嚓’,停電了可怎么辦?”婁小旭在煞風景的話中仍然為自己僥幸:“還好,我背對前方,什么都看不見。”
可是,她們還是神經質地向纜車外張望。她們發現了球隊里還在崎嶇山道攀登的男成員身影。吊在半空中望去,那身影很小很小,這使姑娘們既對坐纜車的待遇知足,又有了些對他們爬山過意不去的眼神。這時,坐在記者對面的蒲偉開了腔:“領導發話了,男的誰敢坐纜車,都得走上去。”看來,紅衣小女孩們不僅是洋教練女督頭手心里的寶,比起男子漢們,又整體被呵護成祖國的花朵。
花朵中有姣好粉白面容的蒲偉,不愧在國家隊踢球的時間長,處處都體現出大姐姐的有心,當纜車幾乎停在了藍天上,小妹妹們嚎叫“我恐高!”她則不慌不忙地告訴:“馬上就會好。纜車得坐22分鐘,經歷4快3慢。”因為纜車循環交替的過程需要4快3慢,所以會出現慢時仿佛靜止在天上、快時會抖動的正常情況。

盡管第一車紅女孩有了對快與慢狀態的心理準備,還是沒料到前面到來的一幕是這樣驚心動魄——“突突突突”,整個車廂顫抖起來,姑娘們霎時互相拽在一起,除了蒲偉沒叫,其余的又笑又叫,婁小旭一眼瞥見了第二輛車上張大嘴哇哇哭的周高萍,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著喊:“看周周——周周、周周!”
隔著天空和玻璃窗的“周周”根本沒有應答之能,大張的嘴和滿臉的淚逗笑了兩車10個隊友,連記者都被逗得笑出了聲。笑聲中,馬曉旭還不依不饒的扭頭對第二輛纜車喊:
“周周,你也太滄桑了!”
原來,“周周”哭散了一頭長卷發,那個挽頭發的破皮筋不知道崩哪去了,活像個被童話掛在半空中哭臟了臉的洋娃娃。
祖山收下馬小旭的歌聲
這么多女孩湊在一起,哭著也逗,笑著也逗,有的發現了車門之上的一行字,煞有介事地宣布:“這門上寫了:其安全系數高于飛機!”看看第二輛纜車,剛才還很滄桑的“周周”,開始與伙伴彼此照相呢,記者正想起姥姥哄小孩的童謠:“哭哭笑笑,騎馬坐轎”。纜車的第二次“顛兒”又開始了,第二輛車上,伙伴們都去握“周周”的手,一片笑聲不再尖銳;我們的車上,楞小伙一樣的馬曉旭則大聲說:“來,我給你們放支歌聽!”
那么舒緩深情的歌聲不僅從她的手機上傳來,也從她那里傳來,那是相當有磁性的、調兒極準的歌喉:
有沒有人告訴你
我很愛你……
有沒有人告訴你
我在你離去時哭泣……
記者的心被馬曉旭的歌聲震撼了,看到了她極為女兒的另一面,那么美。
歌聲在腳下綠浪和山尖上劃過,從此,祖山收下了足壇新宿馬小旭在藍天中飄灑的“我很愛你”。飄灑中,女孩們開始在第三顛時欣賞窗外的風景,訝然又夸張:
“哎,你看那邊山中有個洞耶”!?大家一起望去:“哎喲媽呀,大自然怎么這么具有穿透力!”

當纜車緩緩著陸,姑娘們已經不再陌生高空覽勝,兜頭看見的大紅標語也正到好處:“祝中國女足姑娘平安、快樂、健康每一天!”
剛經歷的體驗已經是九霄云外的事,山頭平地上的各種小賣又把她們變成了小女孩:把風情草帽往頭上扣、抖落著尺長的玩具蛇、和游人們相擁著照相……“周周”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和伙伴們拿起呱噠板、彈弓,玩耍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想讓她們簽名的游客都不忍心打擾她們的興致。
旅游永遠是讓人感到新鮮、明朗。
當這里的人用滿族自治縣傳統祝福方式——唱著《神歌》、敲著神鼓、舉著神鈴、舞著神刀迎接她們,她們感到了一個集體的光榮和神圣,也對這里的風土人情肅然起敬。抓住一個時機,小“周周”輕輕撩開一位宮廷侍女的滿袍角:“讓我看看您的滿族鞋跟,好嗎?”
擔當國足之手的31朵玫瑰,是來到山上的一群充滿童稚氣的孩子,是以集體的概念,用切身感受寫這山上童謠的人。但“作者”最終留在這里的署名不叫“國家女足”,而是景區鄭重贈予的群體“筆名”:榮譽山民。
一個球,一個有31朵玫瑰簽名的足球,由韓端代表她們送過來,永遠地留在山上。
歲月宛若流水,江山美如圖畫,有一種縱情山水可遇不可求。
但愿,我們永遠記得,祖山的那時“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