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的盡頭是天空,
戈壁的盡頭是戈壁,
騰云流轉(zhuǎn),
我們一路向南,
向更荒涼處去。
南行二十分鐘,我們的越野車就駛出了烏蘭巴托市區(qū),離開這個充滿俄國文字與俄式建筑,滿街跑著日俄老式二手車的城市。這個蒙古國的首都比任何一個俄羅斯遠東城市都顯得繁華而富于生氣,充滿盎然的生機鮮活的氣息透過斑駁的建筑和零亂的街道散發(fā)出來,分外有力和迷人。我喜歡烏蘭巴托它在我心中是草原上的空中之城。
雨一直下,越來越大。柏油路面早已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草原自然路——前車留下的車轍就是我們前行的道路。雨中的草原擁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偶爾有白色的蒙古包顯現(xiàn)在遠方,每看到這些草原上的“白蘑菇”就勾起我想要近前的渴望,因為那小小的營盤之上每日升起的或許就是亞洲最后的游牧生活。這種逐水草而居,貼近自然的生活方式或許在不遠的未來就會消失,如同中國內(nèi)蒙古的大部分地區(qū),游牧已經(jīng)逐漸被定居和農(nóng)耕所取代。我把想去牧民家探訪的愿望告訴我們的向?qū)araa,她給了我相當滿意的答復。這個四十出頭的蒙古女子擁有優(yōu)雅的氣質(zhì),英文流利,是烏蘭巴托大學英文系的主任,每年夏天的暑假兼職做向?qū)б呀?jīng)十年這是她令人羨慕的個人愛好。
兩個小時之后,我們開始進入蒙古南部的中戈壁。植被逐漸稀少,荒涼撲面而來。然而在人煙罕至的地方,卻是野生動物們的天堂。無數(shù)的草原鼠在車前和兩側(cè)奔竄,我們甚至看到Marmot以稚拙可愛的姿態(tài)奔跑著。同時,越來越多的蒼鷹進入視線。
鷹的數(shù)量多到令人驚訝,是我從未見到過和想像過的。它們是如此密集,以至于我開始懷疑動物的領(lǐng)地意識因戈壁的廣闊而在此消失了。這里完全是鷹的領(lǐng)地,大概是因為這里有足夠不被打擾的空間和巨大數(shù)量的獵食。
草原戈壁上的鷹是令人羨慕的。無論它們飛翔或靜立,草原和戈壁都賦予了它們一種遼闊滄桑和自由凌空的味道。我們奔馳的這片大地是孕育雄鷹和英雄的大地,天地蒼茫遼闊,自由與豪情在雄鷹的感召下蓬發(fā)。然而英雄也是孤獨的,一如這荒涼大地,孤寂橫生。一切都有代價,這是自由與豪情的代價。曾經(jīng)的叱詫風云、萬千鐵騎,在荒涼戈壁卷起的塵煙中早已無處可尋。
雨水,草原和戈壁的雨水,漸漸褪到了身后,天空的盡頭是天空,戈壁的盡頭是戈壁,騰云流轉(zhuǎn),我們一路向南,向更荒涼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