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間有奇茗，蘭番冠海上

上海人吃茶，喜歡綠茶，言必稱龍井、碧螺春，唯獨不提本地茶。上海真的不出茶么?其實不然。早在明代，松江的佘山就有栽茶、產茶的記載，而且佘山茶一度還與當時蜚聲江南的虎丘、松蘿等名茶相媲美。不僅如此，鄰近西佘山的辰山也出茶。

佘山地處上海古城松江境內，為天目山佘脈。據《松江府志》記載：“佘山在府城西北，舊有佘姓者修道于此，故名。”佘山分東、西兩峰，俗稱東佘山和西佘山，系“云間九峰”之一。有趣的是，本地人念“佘山”為“佘山”。佘山自古多竹，其筍隱含蘭香。清代，康熙皇帝南巡至松江，嘗了佘山竹筍后龍顏大悅，并御賜佘山為“蘭筍山”。

立夏后，周末。雖然春茶采制的時節已過，但筆者還是踏上了上海佘山的探尋之旅。

抵達西佘山后，沿著環山路漫行，到了西南大門。只見兩旁各置有巨石一塊，左邊的石頭上鐫刻著“國家森林公園西佘山園”行書題字；右邊的巨石上則鐫刻著有關佘山茶的記載(文字略)，石前還栽有幾顆茶樹，感覺格調清雅。前方，一條小河環繞而行，河畔有不少香樟樹，環境倍顯幽靜。

去西大門買好門票，和熱心的售票員大姐攀談，初步了解到佘山茶的一些情況：茶園面積約30畝，茶葉不對外零售，只供特定的客戶和單位，但游客可以在里面品茶。茶葉價格頗高，明前佘山茶需4000元／公斤，且供不應求。

得知筆者茶行天下，大姐特意取了一泡佘山茶出來，并關照泡茶時宜先水后茶(上投法)，她還說佘山的水泡茶有特效，隔夜而不餿。

欣喜，掏出隨身攜帶的白瓷甌，將茶葉輕置于蓋上，仔細觀察。但見佘山茶色如綠玉，聞之茶氣馥郁，形如箬竹葉，類西湖龍井而略粗獷，是手工炒制茶。以本山水瀹之，開湯后，輕輕一揭蓋，第一縷茗香頓時飄了起來，果如前人所言，有清郁蘭芬。輕啜一小口，滋味醇厚，有茶勁，但不失平和與淳樸。頗耐泡，連瀹數巡，汁綿不減，水香亦是可人。心滿意足時，不忍舍棄茶底，瀝干佘湯，以白色紙巾覆之，藏于茶袋中。

迎著朝陽拾級而上，進入西佘山。發現茶園分布在西南坡地，部分茶樹則栽植在類似于梯田之壟上。有縱橫兩排香樟穿插其間，樹高均有數丈，觀胸徑，約摸有三五十年的樹齡：樹冠亦很大，遮擋了部分陽光，這對茶樹的生長無疑有良好的影響。樹林中，還置有幾臺石桌和若干石凳，以方便茶客品茗。

茶園北面，是漫山的毛竹林，南面有一處面積頗大的水塘。茶園實行自動噴灌，隨處可見噴水龍頭，數量達250佘個。

環顧四周，有不少茶工在進行除草工作，有部分茶樹還經過了修剪，樹冠光光的。在茶園及附近山上搜尋良久。未發現野茶。茶園中心地帶有一排平房，最東面的茶葉加工制作區，除了工廠和辦公室，還辟有戶外品飲區。

據了解，佘山茶園恢復于上世紀50年代，茶樹是從杭州陸續引種過來的，目前，樹種以“龍井43”為主。年產茶葉約500公斤，但明前茶產量稀少，僅約20公斤。這也許就是佘山茶“物以稀為貴”并且鮮為人知的原因吧。西佘山不高，山頂海拔僅9712米，方圓0.6平方公里，山地面積約900畝。但它和蘇州虎丘山相似，幾乎是在江南的水鄉平原上突兀而起的；所以，遠看卻也不乏山的英姿與氣勢。站在最高點四處眺望，古城松江“九峰三泖”勝景，盡收眼底。

[茶游攻略]

茶居

山人茶莊：位于西佘山東大門入口處，與諧趣亭為鄰，綠竹掩映，為造型古雅的木結構建筑。有佘山綠茶、西湖龍井、普通綠茶等茶品供應。

空中茶樓：位于東佘山南高峰附近，是一座高聳的觀光塔。此塔以金屬構建而成，分為紅黃二色，格調明快且現代，但與東佘山的整體風格欠協調。不過，往北伸展出去的設計不錯，像一座奇峻的天橋，迂回曲折。觀光塔的頂端，還挑出了一個“空中茶室”，在上面品茗觀景，無疑是別樣享受。茶點

佘山筍豆，農家土糕，馬弄口豆腐干，草長浜紅菱等。勝景

佘山天文臺：位于西佘山之巔，建于清代光緒年間，為中國第一座天文臺。在“天文博物館”，常年陳列有主題為“時間與人類”及“中外天文交流”的科普展覽。在拱形圓屋里，有一架制造于1898年、曾號稱為“遠東第一鏡”、口徑達40厘米的“雙筒折射望遠鏡”和附屬觀測設施。山頂平臺還設有“星座廣場”。

天主大教堂：在佘山天文臺的西北處，有一座被美譽為“遠東第一”的天主教堂，亦稱“遠東圣母大殿”。教堂集多種建筑風格于一體，氣勢尤為壯觀。每逢彌撒日，信奉天主的教徒們蜂擁而至，甚是熱鬧。山腰處，有一座天主教中堂，門前圓形廣場很寬闊，據說可以容納上千人。此外，在西側山坡上，還建有耶穌圣心、圣母、若瑟三亭，合稱“三圣亭”。

[佘山茶話]

明代，松江人論茶的著述比比皆是，如徐獻忠的《水品》、陸樹聲的《茶寮記》、陳繼儒的《茶話》和《茶董補》、馮時可的《茶錄》等。茶事之風行，可見一斑。

陳繼儒《茶話》云：“佘鄉佘山茶，實與虎丘伯仲。深山名品，合獻至尊，惜收置不能五十斤也。”

馮時可《茶錄》曰：“松郡佘山，亦有茶，與天池無異，顧采造不如。近有比丘來，以虎丘法制之，味與松蘿等。”

明末，松江人葉夢珠《閱世編》稱：“惟吾郡佘山所產之茶，所謂本山茶者，向不易得。其味清香，大約與徽茶等，而購之甚難，非貴游及與地主有故交密戚者不可得。即得，亦第可以兩計，不可以斤計，殆難與他茶價并低昂也。”

此外，清代地方志《江南通志》、陸廷粲《續茶經》等書均有佘山茶的零星記載。

佘山茶今稱佘山綠茶、佘山龍井或上海龍井。從明年起，佘山茶將啟用新注冊的茶名——蘭茶。

[佘山水品]

白香山詩贊：“聞道松江水最清”。《茶史》云：“陳眉公烹茶，以秋水上，梅水此之。”可見瀹茶水品之重要。

洗心泉：位于東佘山西坡(古慧日寺之東)，據傳，此泉為北宋太平興國三年(公元978年)聰道人所鑿，泉名出自佛教“無我”之說。以洗心泉就佘山茶，可得“雙絕”之妙。

沸香泉：在東佘山陽坡的一處山岙里，有一尊玉白色的石雕觀音圣像，蓮臺的道地下方，有水滴從石罅中斷斷續續瀝出，匯成一泓泉水。可惜的是，山泉已有污染跡象，池水渾濁暗綠，而且還放養了紅鯉魚。此外。這“佛香”二字也不知緣何而來，記得舊文獻上有據可查的是“沸香泉”，這“沸”字何以成了“佛”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