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國的穿山甲

在中國和南邊鄰國的邊境上，有一座小山，山的這一邊是中國領土，山的那一邊是鄰國土地。由于鄰國的胃口問題，兩國之間當時有點小小的不愉快。

山的中國一邊住著一對愛國的穿山甲，它們經常從山的這邊，鉆到山的那邊，為它們的祖國刺探情報。不幸的是，世界上有許多東西，對于不同的對象有不同的價值。穿山甲也陷入了這種不幸。它以為，對于國家，它的最大價值是愛國。而實際上，對于這個國家的人類公民，它的最大價值是肉質鮮美。

因為這個不幸的價值，內地的穿山甲幾乎絕跡，捕獵者們把魔爪伸向邊境。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們這對穿山甲夫婦有重要軍事情報要報告，剛鉆出地面，就碰上兩個帶武器的人，它們以為是祖國衛士，就奔了過去。跑在前面的丈夫被“衛士”擊中，妻子一看味道不對，轉身鉆入洞里。

悲痛欲絕的母穿山甲眼看著受傷的老公被人帶走，便悄悄跟蹤。跟到一處華宅，廳堂里彌漫著美酒的芳香。不用說，一群并不饑餓但總是要吃的食客們，正在享用一道道美味。他們衣著光鮮，身份高貴，小腹高聳。又一道佳肴端上來了。

“請，請，張處長，這是特地為您準備的，請。”

“唔，味道不錯嘛。不是國家保護動物吧？我們這次下來稽查偷獵珍奇動物行為，你們可不能頂風作案羅！”

“不瞞處長說，這是穿山甲。”

“什么！這不是明知……”

“處長不必擔心。這是一只鄰國的穿山甲，入侵到我國來，被我們擒獲，該不該吃？”

哄堂大笑：“該吃！”以箸筷為刀槍，在座的每個紳士都懷著崇高的愛國主義情操，痛殲來犯者。

聽到這兒，鉆在桌下的母穿山甲擦干眼淚，走了。它回到那座小山。它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入侵了自己的國家，莫非這不是自己的祖國，祖國在那一邊？它一步一回頭地鉆到國境線的那一邊，沒有再回來，做了華僑。

——選自《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