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明月升起,繁星低垂,四周稻花隨風(fēng)傳送,草叢螢光沉浮不定,這時瑤村的大禾坪就成了我們孩子們表演的舞臺。
有一種游戲,叫觸電。分?jǐn)?shù)量相等的兩撥人。其中一撥去捉另一撥。捉住了,就意味著被捉的人死了,只能就地坐著,等待自己那邊的人來觸一下自己,才能復(fù)活。觸電之說,就緣于此了。如果一撥人全部被捉,或另一撥人能把所有的同伴都安全解救回禾坪外的臺階上,就意味游戲結(jié)束。這時兩撥人再對換角色,重新玩過。
那時候,我跑得不快,是個常常被捉的對象,捉住了,就乖乖席地而坐,等待同伴來搭救自己。但身邊有對方的人守著,同伴要來搭救,非常的難。往往已跑到我身邊了,因怕被對方捉住,只好又折回去。我們伸出的手,只差那么一點點就可以觸到了。其實這細(xì)微的一點點在夜色之中對方根本不能覺察,但我還是堅持游戲規(guī)則,一是一,二是二,決不耍賴。這樣一來,有時游戲拉鋸戰(zhàn)似的,玩很久還不會結(jié)束,這時認(rèn)真呆坐的我,對周圍尖叫著飄忽不定的身影真是既羨又慕。
還有一種游戲,叫捉迷藏。這好理解,就是一撥人藏起來,讓另一撥人去尋找。有一回,我們這邊的人都藏好后,為了讓對方找不到,我居然爬進(jìn)爺爺?shù)墓撞睦锒懔似饋怼=Y(jié)果對方的人沒找到我,我們這邊的人也找不到我。大家找來找去,見沒有我的影子,就以為我獨自回家了。于是他們就接著玩下一輪游戲。我在里面呆了半夜,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另有一種游戲,叫老虎逮豬仔。由一人扮老虎,一人扮豬媽媽,大伙兒一個牽著一個的后衣襟,連成一線,躲在豬媽媽后面,不讓老虎捉住吃了。在我們那一撥人中,我年紀(jì)不算大,身高體重力量都一般般,所以我從來就沒有扮老虎的機會,也沒有扮豬媽媽的機會,我一直是扮豬仔,躲在豬媽媽的身后,像尾巴似的閃來閃去……
后來長大了,在對人生很多角色的適應(yīng)中,我不由自主就遵循了童年時那些角色的安排,而且還非常守規(guī)守矩……
——選自《布老虎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