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量其他物品的時候,老板已為我整理好了筆記本,我拎起方便袋之前,心里默數,“咦,怎么會多了四本?”又數了一遍。老板叼了根煙,兩撇小胡子,“對不對啦?21本?”我的心不由一跳,“哦。”“算你52元好了!”我沒有說話,匆匆付了錢,拎了袋子就走,頭也沒回,走了兩步,又慢下來,裝作悠閑地左右張望。
校園里許多花草都凋敗了,凄慘地枯站在那里。而松柏依舊蒼翠可目。撿來的一點小便宜令我有點兒快活,雖然不過是8元錢。僥幸之余忽然有了一絲疑惑:精明的老板又不是毛手毛腳的小伙子了,怎么可能數錯?那透過金絲邊鏡閃過的意味深長的笑意,使我的步子虛飄起來。啊?還記得夏日午后那次買東西的尷尬:漂亮妖媚的老板娘的肩上搭著個光著膀子的胖男人的手。兩人背對著我,胖子咪著小酒,老板娘輕笑著。再一細看,頓時魂飛魄散:胖子竟是學校里管總務的領導。那么傳聞竟是真的了?老板為得點好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該不會老板在外面也……那次看見他進那么偏僻的一個洗頭房……
這念頭嚇呆了我,“他一定是故意多給我4本,看我年輕,引我上鉤!”他會威脅我,把此事告訴校長,叫我這個新教師身敗名裂……
我真的被嚇怕了,心狂跳起來,轉身就奔向小店。老板娘已經在那里了,笑吟吟的。“老板娘,剛才老板數錯了,多數了4本。”我說這句話時內心十分坦然了,探究般地看了看靠在躺椅里的老板,他漫不經心地看著電視,聽了此話,眼皮都沒抬。更讓我疑心。
“噢,謝謝你,來,我請你吃糖,這種糖很好吃!”老板娘很熱情似乎很感動。“謝謝!”我松了口氣,輕快地回去,把自己買給學生的朗誦比賽的獎品發了下去,那筆記本很漂亮,學生很喜歡,我也是。
(后記:這件事發生在8年前,我第一年教書,一直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現在寫下來也懷著惴惴的心情。做教師越久,對教師這個稱呼也就越忐忑越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