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鵝站在鄰居家的卡車后面,全神貫注地看著保險杠上自己的映像。間或,它整理幾下羽毛,或者對自己的映像“嘎嘎”地講幾句什么。我被眼前的一幕逗樂了。幾個小時后,當我注意到那只鵝還站在那兒時,就感到有點蹊蹺了。于是,我好奇地向鄰居請教:“那只鵝整天都站在你的車后面,你知道為什么嗎?”“哦,我知道。”鄰居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是一只公鵝。一年前,它的伴死了,整整有一個月,它每天都到處尋找那只母鵝。后來有一天,它經過我車后的保險杠時,看到了自己的映像。我猜,它肯定認為所看到的是那只母鵝。這以后,它天天都要與它的‘伴侶’在一起。”
其實,這只鵝并不孤單,鄰居家還有幾只鵝。但是,這只鵝更喜歡與它的“伴侶”在一起。鄰居的車停在哪里,它就急急地跟到哪里,然后深情地注視著保險杠上的映像,興高采烈地“講”個不停。
我被這只鵝忠貞的感情打動了。我又好奇地問鄰居:“你為什么認定它是思念母鵝呢?”
“這很自然,”鄰居說,“世上萬物生來都需要一個伴。生活,因為需要想著別人,因為有人分享快樂、分擔憂愁,所以有了意義。”
我相信,許多動物與人一樣,也需要有同甘共苦的知音和為之牽腸掛肚的伴侶,也會因為痛失它們而傷心欲絕、肝腸寸斷。那只公鵝把保險杠上自己的映像當成了故去的伴侶,所以生活依然有著幸福和希望。
可是后來,情況發生了變化。鄰居賣掉了卡車,換成了一輛小汽車。一天,我又向鄰居打聽:“那只公鵝還到你新車的保險杠前守著嗎?”“哦,”鄰居答道,“小車的保險杠涂了玻璃纖維,沒有光澤,它又一次失去了‘伴侶’。整整一周,它一直尋找不停,走遍了附近的每個角落,凄楚的叫聲不絕于耳。”
“它有沒有努力和別的鵝融洽相處呢?”我問。“沒有。”鄰居說,聲音有些苦澀,“它哀叫了幾天,然后就死了。”
是的,沒有伴,生命就走到了盡頭。□(摘自《武漢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