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時期文學是20世紀中國文學中一個異常活躍、成績顯著的時期,而在此背景下產生的湖北文學是其重要的構成。從全國文學形勢來看,新時期湖北文學總體上與全國文學同步,但也呈現出不同的發展態勢和文學特色,具體表現為三次文學創作潮:20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湖北文學是眾聲和鳴,花團錦簇,領全國文學之先;而在中國文學最為活躍的80年代前期和中期,湖北文學明顯“失語”,遠遠落后于全國,直到80年代末,挾新寫實和“現實主義沖擊波”等文學浪潮,后來居上;當90年代全國洶涌著長篇小說創作大潮時,湖北創作界反響寥落,直到新世紀,由于多方面的因素湖北才出現蔚為壯觀的長篇小說創作潮。
關鍵詞:新時期文學;湖北文學;三次創作潮
中圖分類號:I206.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854X(2007)10-0114-04
新時期是中國文學史上一個思想活躍、收獲頗豐的時期,新時期文學作為一個特定的術語已被廣泛認可。它伴隨著中國社會改革開放的進程不斷延伸,歷史地記載了中國社會現代化進程和中國人文化心理的嬗變,是20世紀中國文學史上能與“五四”時期相媲美的時期。
同全國文學形勢一樣,改革開放以來,湖北文學也迎來了一個良好的發展時期。新時期湖北文學的總體進程是與全國文學一致的,但由于湖北特定的地理環境和文化積淀,使得湖北文學形成自己的特點和流變軌跡。回顧近30年文學發展歷程,我們清楚地看到湖北文學大致出現了三次創作潮。
一、20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眾聲和鳴中的星光燦爛
隨著中國社會歷史性的巨變,湖北文學終于走出陰霾,迎來光明,走進文學的春天。湖北作家以各自堅實的努力和敢為天下先的探索精神,使得湖北文學在新時期初期勇立潮頭,領全國文學之先。可以說,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湖北文學可謂佳作迭出,捷報頻傳,湖北文學的星空稱得上群星閃爍、星光燦爛。
這時期湖北文學的繁盛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領潮頭之先,充當新時期文學“報春的燕子”。在新時期文學中,劉心武的短篇小說《班主任》、白樺的話劇《曙光》和徐遲的報告文學《哥德巴赫猜想》這三部作品,以其主題的深刻和題材的新穎,突破由戰爭規范文化傳統形成的文學創作模式,對此后的中國文學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被譽為“三只報春的燕子”①,成為新時期文學復興的標志。而在這“三只報春的燕子”中,湖北就有兩只。
二是各種文體齊頭并進,反響熱烈。這時期的湖北文學,伴隨著改革的和煦春風,湖北作家以自己卓爾不群的思考和言說,引起全國觀眾的側目;湖北文學以自己獨立的文化品格,成為新時期文學初期一道靚麗的風景。
這時期是湖北文學發展的黃金時期,呈多元立體發展態勢,不僅品種齊全,而且發展態勢均衡,在同期全國文學整體格局中,湖北文學在許多品種上不遜色于任何一個地區。
小說方面,湖北中短篇小說雖然出現了一些在全國有影響的作品,如歌頌青年工程師愛崗敬業的《[鏡》(劉富道),表現青年工人新的人生觀價值觀的《南湖月》(劉富道),但由于遠離新時期文學主潮,因而未能成為人們廣泛關注的焦點,因此也就遠遠落后于全國。
?觹基金項目:湖北省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十五”規劃項目“新世紀湖北長篇小說研究” (項目編號2004q036)。
湖北小說的成就主要表現在長篇小說方面,其標志是姚雪垠長篇歷史小說《李自成》(第二卷)的問世。小說的價值首先表現在它以史詩般的氣度和品格藝術地再現了明末清初中國社會錯綜復雜的立體畫卷,視野開闊,場面恢宏,氣派宏大,從而成為“中國封建社會后期的‘百科全書’”②。小說的另一個重要價值在于成功地塑造了一大批個性突出、形象鮮明的歷史人物形象,尤其是精心塑造了古代農民英雄的杰出代表李自成,“讓三百年前倒下的英雄再站起”③。一時間,《李自成》風靡全國,洛陽紙貴,并順利地榮獲首屆茅盾文學獎。《李自成》的問世,無疑是新時期中國文學界的一件大事,它首開風氣地把人們的[光重新聚焦到塵封已久的歷史,直接開啟80年代中期以后的歷史小說創作大潮,還直接影響湖北歷史小說的創作,使得歷史小說成為湖北文學的一個特色產品,此后湖北小說界不僅出現了鄢國培《長江三部曲》,楊書案《九月菊》、《老子》、《孔子》,胡曉明、胡曉暉《洛神》,而且還出現熊召政的巨構性長篇歷史小說《張居正》。
與其他文學樣式相比,新時期湖北詩歌盡管沒有像湖北小說那樣形成全國性的強大的沖擊波,產生深遠的影響,也沒有像湖北報告文學那樣在新時期散文中獨占鰲頭,充當報春的燕子,但也涌現出曾卓、駱文、白樺、熊召政這些著名詩人,也產生了《懸崖邊的樹》、《陽光,誰也不能壟斷》、《請舉起森林一般的手,制止》等廣為傳頌的經典之作,它無疑是氣度恢弘的新時期湖北文學華章中美麗的收獲,是新時期湖北文學多重變奏中的重要構成。
湖北散文的主要成就體現在報告文學上。從1977年起,徐遲以其詩人般的氣質大膽闖入一般作家罕有問津的自然科學領域,連續推出《地質之光》、《哥德巴赫猜想》、《在湍急的河流中》、《生命之樹長綠》等報告文學作品,實現了自然科學與報告文學的聯姻,塑造了一批令人景仰的真實可信的知識分子形象。尤其是《哥德巴赫猜想》,作者以豐瞻的文筆、華美的語言,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偉大而平凡、杰出又普通的知識分子形象——陳景潤,勇敢地突破了十年“文革”給文藝框定的種種禁區,從而成為新時期報告文學的標志性之作,不僅以詩化的追求大大提升了報告文學的藝術水準,而且還直接帶動知識分子題材報告文學的大量涌現,導致80年代報告文學的繁榮。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湖北戲劇也迎來了當代戲劇史上最為繁盛的時期,湖北戲劇園地滿園春色、春光明媚。
白樺《曙光》作為新時期文學中“報春的燕子”之一。首開全國話劇風氣之先。與以往革命歷史題材文學作品不同,它不是簡單地抒寫驚天動地的革命壯舉,而是嚴正地反思光輝革命歷程的曲折。《曙光》第一次將反思意識引入新時期話劇創作之中,警示人們要重視我黨歷史上存在的歷來為人忽視的另一面,即極左路線同樣也具有極端的危險性,開同類題材創作之先河。
植根于中華大地現實的沃土,秉承屈原鑄就的楚風楚魂,這時期湖北文學以對歷史和現實的深刻反思和變革創新意識,引起全國性的震動,湖北文學以自己強烈的憂患意識和現實主義品格獨步于新時期中國文壇。
在新時期文學發展中,湖北文學之所以能在全國文學格局中保持整體領先優勢,很大程度上得力于湖北特殊的地理位置,尤其是“九省通衢”的華中重鎮武漢,聚集了大批在中國現代文壇上早已嶄露頭角的作家,盡管他們大多在20世紀50至70年代文學風暴中受挫,因被放逐而“失語”。但正是這“失語”成就了他們,使他們得以保持自己的個性,堅守業已習慣的文學傳統,遠離當時文壇盛行的,以假、大、空為特點的“瞞和騙”的文學模式。所以,當寒潮退去、堅冰溶化之后,他們自然浮出水面,以自己嘹亮的歌喉唱出動聽的歌聲,從而成就了湖北文學的光榮。
二、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中期:沉寂多時后的異軍突起
湖北文學在新時期初期盡管以其個性化的言說和開創性的精神,成為新時期文學華章中的一個重要部分,成為全國讀者矚目的焦點,但在文學大爆炸、大裂變的80年代前期和中期,湖北文學卻失去了往日的光榮,盡管也出現了一些產生全國影響小說,如表現特定時期女大學生心靈創傷和追求的《女大學生宿舍》(喻杉),反映改革之初農民心靈變化的《賠你一只金鳳凰》(李叔德),反映都市個體經營者自強不息的人生追求的《第九個售貨亭》(姜天明),還有王振武《最后一簍春茶》、楚良《搶劫即將發生》等,這些作品先后獲得第四屆至第六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但大多呈散點分布,且遠離全國文學主潮;當全國掀起一輪又一輪大潮時,湖北文學始終徘徊在浪潮之外;當文學成為一個時代人們的中心話語、頻頻激起社會的強烈反響時,湖北文學卻始終按照自己的節奏,在邊緣彳亍著。所以,在作為80年代文學標志的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尋根文學——先鋒文學的]變中,我們很難看到湖北文學的身影,也鮮有湖北作家的聲音。
當然,我們可以自豪地說,湖北作家在浪潮迭起的時代,沒有人云亦云,追潮逐浪,依然保持了自己的品格,走自我言說的個性化之路,但回顧這一階段的湖北文學,我們說,這時期沒有形成全國性的沖擊波,沒有出現作為湖北文學代表的重量級作家,也沒有產生全國性轟動的標志性作品,也就是說,在全國文學最為活躍的時期,湖北文學明顯被邊緣化,湖北作家多少顯得有些“失語”,這不能不說是湖北文學的遺憾!
這種黯然失色的局面直到80年代后期才得以改變。
湖北文學在沉落多時后的重新崛起,有賴于兩位女作家的聯袂登場。對新時期湖北文學而言,1987年是值得書寫和記憶的。這一年,方方《風景》和池莉《煩惱人生》兩部中篇小說同時問世,兩位作家像兩顆耀[的星星,在略顯暗淡的湖北文學天空劃過一道閃光,沉寂多時的湖北文壇,又迎來了一個生機勃勃的文學春天!
《風景》借一個亡魂——小八子之口,敘說了漢口河南棚子一個市民家庭幾近原始的生存狀態;《煩惱人生》描寫了一個青年工人印家厚一天的生活流程,展示了當代中國人無窮無盡的煩惱。這兩部中篇小說所展現的是一種迥異于前人的小說觀念和美學追求:反對生活的提煉和凈化,著力表現原汁原味的生活;杜絕主觀情感的滲透,采取冷靜客觀的敘事方式,追求“零度情感”;淡化經典現實主義對典型的塑造,注目于平凡普通的小人物;中止追問本質的努力,放逐虛幻的理想,著力再現“生存狀態”和“生存本相”;放棄對小說結構的精心設計和慘淡經營,采用與生活同步的“記流水賬式”結構,串起“一地雞毛”。
方方、池莉以其貧民化立場、平視生活的態度、世俗化的追求,創作出大量的膾炙人口的中篇小說,引起全國讀者的強烈反響和評論界的廣泛關注,與劉震云、劉恒等作家一起,匯成一股洶涌澎湃的文學創作潮,在全國范圍內刮起“新寫實”旋風,引起一陣陣“世俗化震驚”④,并一直延續到90年代,成為眾聲喧嘩的90年代前期中國文學創作中具有主導性的創作潮流。
方方、池莉的走紅,使得新寫實成為一種引領全國的文學創作潮,湖北小說終于改變了“慢半拍”的局面⑤,充當了80年代末到90年前期全國小說創作的排頭兵。
與此同時,劉醒龍攜《村支書》、《鳳凰琴》、《黃昏放牛》、《分享艱難》、《生命是勞動和仁慈》等一系列小說現身90年代文壇,以悲天憫人的道德情懷和深深的現實憂憤,形成轟動一時的“現實主義沖擊波”,直接帶動了90年代后期的“反腐小說”潮,“不僅使沉寂多年的‘改革文學’重放異彩,而且讓20世紀中國的鄉土文學煥發出新的生機”⑥,以至于被評論界譽為“新鄉村小說”。
鄧一光在文壇邊緣游走多年,卻在文學日益世俗化、快餐化、患“軟骨癥”的90年代中后期橫空出世,他以血性、英雄、浪漫為基本元素,接連推出《遠離稼穡》、《父親是個兵》、《戰將》、《大媽》、《我是太陽》等一系列作品,以一種迥異于傳統的視角和話語方式,使得背影模糊的“紅色經典”小說重新呈現出勃勃生機,直接帶動了后來《激情燃燒的歲月》、《歷史的天空》、《亮劍》等為代表的“新革命歷史題材小說”的大量涌現,使新時期文學得以“補鈣”,增添了幾分剛性和硬朗。
這時期的湖北文學不僅領全國文學之風騷,而且進行了創造性的開掘,文壇“鄂軍”以昂揚的斗志和整體的實力,贏得讀者的關注和好評,湖北一改80年代前期、中期“失語”的狀況,一躍而為全國矚目的中篇小說強省,在各種全國性的中篇小說評獎中,湖北文學占盡先機,風光無限,湖北文學也一躍為文學大省。
惟一遺憾的是,湖北文學失去了往日多元發展、各種文體齊頭并進的良好態勢,呈現出“風景這邊獨好”的文學景觀!
三、新世紀之初:奮起直追中的長篇小說大潮涌動
隨著新世紀的來臨,沐浴著新世紀陽光的湖北文學也迎來又一個新的時期,湖北文學界依然保持中篇小說強勁的創作態勢,方方以《奔跑的火光》、《樹樹皆秋色》等中篇引起評論界的熱情關注,池莉也以《生活秀》、《有了快感你就喊》延續了90年代的光榮,依然走紅于新世紀的中國文壇。與此同時,陳應松深入神秘的神農架,掛職鍛煉,體驗生活,尋求創作上的突破和超越,連續推出《松鴉為什么鳴叫》、《狂犬事件》、《豹子最后的舞蹈》、《太平狗》等一系列“神農架系列”小說,這些小說以對生命的思考、對生存環境的憂慮和濃厚的楚文化氛圍,引起了評論界的震動。
尤其令人可喜的是,湖北長篇小說創作也一改往日較為沉寂的局面,呈現出一派繁榮的景象,不僅數量可觀,且廣有影響,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和諸多評論家的關注,一些作品已在全國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水與火的纏綿》憑借90年代以來持續不斷的“池莉熱”在全國掀起新一輪的“池莉沖擊波”;方方《烏泥湖年譜》也以其題材的特異引起評論界的廣泛注意;蔣杏《走進夏天》、王建琳《風騷的唐白河》以其強烈的人道主義情懷和對現實的深邃思考,在“后改革文學”中獨樹一幟;李修文《滴淚痣》、《捆綁上天堂》以其對青春、愛情、死亡的書寫,吸引大眾的[球,一舉獲得2002年“春天文學獎”。更值得一提的是,熊召政的《張居正》以其詳實的史料和嚴謹的創作態度,贏得了全國讀者的歡迎,先獲得首屆姚雪垠長篇歷史小說獎,后榮登第六屆茅盾文學獎榜首,又一次成為新時期湖北文學的標高;劉醒龍沉寂六年精心打造的《圣天門口》也榮獲中國小說協會設置的長篇小說大獎,這些無疑擴大了湖北文學的影響,成就了湖北文學的光榮。
湖北長篇小說的繁榮首先得力于黨和政府的倡導和鼓勵。長篇小說是一個時代文學的精神標高,它巨大的精神容量和厚重的品格,是其它文體無可比擬的,因此中央十分重視長篇小說的創作。長篇小說創作由一種文學創作行為一變而為一種政府行為,各級政府對此十分重視,這必然會推動長篇小說的發展。
其次,湖北長篇小說潮的出現是90年代以來全國長篇小說潮刺激的結果。90年代中期以來,全國每年都有幾百部長篇小說問世。這股澎湃洶涌的長篇小說創作大潮直接刺激了湖北長篇小說的創作。如果說80年代湖北小說由于種種原因遠遠落后于全國小說創作的實際,使得湖北小說界失去了追求與全國同步的勇氣,那么,90年代隨著湖北小說拳頭產品的形成和創作實績的顯現,湖北一躍而為令人矚目的文學大省乃至文學強省。而湖北長篇小說創作力不強的缺陷就日益顯示出來,成為湖北小說發展的一根軟肋。湖北長篇小說創作的現狀、成績與湖北文學大省乃至文學強省的地位明顯不符,改變長篇小說創作的現狀,就成為小說界共同的心聲,而形成在長篇小說方面能與“陜軍”、“湘軍”、“魯軍”等相提并論的“鄂軍”,就成為湖北文學界共同的期盼!
最后,湖北長篇小說潮的涌現與湖北小說家的創作心理也有直接關系。新世紀湖北文壇的主力軍如方方、池莉、劉醒龍等盡管在90年代佳作迭出,風光無限,但他們在盡情享受著成功的同時,也不無隱憂。他們都是以中短篇小說著稱于世而與長篇小說無緣。長篇小說以其豐厚的意蘊和史詩品格成為一個時代、一個民族巍峨璀璨的巨大紀念碑。古往今來,代表一個國家、一個時代文學成就的往往是長篇小說。因此,對于已經處于創作高峰狀態的湖北著名作家而言,沒有被譽為時代精神大宮闕的長篇小說這一事實,是他們一個巨大的遺憾,于是一種急于彌補缺憾的內在心理就驅動著湖北作家們投身于長篇小說創作。而且,對于他們來說,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心靈隱痛:如何在高峰狀態中保持自己的創作水平?如何突破自己業已形成的創作模式,而重新煥發創作熱情?而轉向長篇小說的創作,則是解決這一心理疾患的一種上佳選擇。
當然,世紀之初的湖北長篇小說盡管數量多、影響大,也有一定的特色,但與陜西、山東等長篇小說強省相比,還有一些差距,如何克服浮躁、形成特色、鍛造精品,就成為湖北作家必須面對的一個嚴峻的挑戰!
注釋:
① 陳思和:《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89頁。
② 姚雪垠:《談〈李自成〉的若干創作思想》,《文藝理論研究》1984年第1期。
③ 陳美蘭:《試談〈李自成〉一、二卷李自成形象的塑造》,《湖北文藝》1977年第5期。
④ 王一川:《中國形象詩學》,三聯書店1998年版,第452頁。
⑤ 曾軍、李騫:《文學生態中的湖北作家創作——王先霈訪談錄》,《長江文藝》1998年第7期。
⑥ 王文初、江勝清等《新時期湖北文學流變》,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47頁。
(責任編輯 劉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