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一回，“換房游”換來一串麻煩

　　彭衛東/口述
　　李志剛/整理
　　
　　嘗試“換房游”
　　
　　2006年秋天，離國慶節還有兩個星期，我接到老同學單亮從深圳打來的電話，他說過節將攜全家回母校拜訪老師，順便去神農架旅游。因我家住在母校附近，他開玩笑地叮囑我做好“被騷擾”的準備。
　　單亮是我在武大讀書時的死黨。一晃10年過去，我還是機關里的一個小科長，而單亮在深圳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妻子馬靜聞訊后，馬上警惕地問我：“你打算怎么接待?”我沒細想，隨口就說：“怎么著也要請他全家到酒店撮一頓啊!”“那要請你在武漢的同學作陪嗎?”馬靜接著問我。“那當然要，老同學好不容易來一趟!”我話音剛落，馬靜就跟我算起賬來：“你們班至少有10來個同學在武漢，想過沒有，這一頓招待下來，最少也要千兒八百吧!那誰做東啊?”馬靜的“算計”讓我無言以對。
　　臨近國慶節，馬靜突然提出要出去旅游。那單亮來武漢怎么辦？”沒想到，馬靜早有準備：“既然單亮是你的鐵哥們，那我們就不把他當外人，我們外出旅游后，他到武漢就請他住我們家，留下1000元，他們想吃啥就吃啥。于是，我忐忑不安地打電話給單亮，沒想到單亮對我的建議充滿了興趣：“我一年中有一半時間出差，住酒店都住膩了，旅游能住你家太好了，絕對新鮮。你問問嫂子，如果你們打算來深圳玩，就住我家!”當我把單亮的想法告訴馬靜后，馬靜立即調整旅游計劃，決定去深圳。于是，一場“換房游”就此登場。
　　
　　面對名車、洋房心理失衡
　　
　　國慶節早上7時，火車準時抵達深圳火車站，單亮派他的司機來接我們，我們全家坐上了單亮的寶馬760回單亮的家。
　　半個小時后，我們到達單亮所在的小區。一下車，我和馬靜眼睛一亮，感覺好像突然置身仙境——9棟歐式小高層錯落有致，樓宇之間綠樹蔥蘢，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一應俱全。
　　單亮住的是頂層復式單位，推開窗戶，深圳的高樓大廈盡收眼底，站在那里，隨時可以呼吸現代化國際都會的氣息。
　　參觀完單亮金碧輝煌、足有200平方米的復式住宅后，我和馬靜都想到自己的生活。結婚后，我們一直住在我單位分的63平方米的小兩居，科長一當就是四年多，副處長很年輕，什么時候能混出一官半職，我心里一點兒底也沒有。當天我們全家游玩了世界之窗和歡樂谷。
　　回到這個暫時的“家”，我累得癱在寬大的沙發上，打開電視，便開始享受這難得的既是“旅行”又是“居家”的特別感覺。不一會兒，兒子說肚子餓了，我回頭一看，馬靜居然還在聚精會神地欣賞名牌家具、高檔電器和各種擺設。我說：“馬靜，有什么好看的?東西再好又不是你家的，快去給兒子做飯!”“跟著你，享用不了這些東西，看看也不行啊?你看看人家老婆，兩個衣柜里全是時裝，光真絲睡衣就有一排，用的化妝品全是國際名牌。今天我累了，這又不是我的家，要做飯你自己做!”我感到馬靜話中帶刺，在這之前，她很少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我不由得有一絲隱隱的憂慮：“換房游”盡管省了我們不少錢，但也讓馬靜開了眼界，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差距，這會沖擊我們一直和諧的婚姻嗎?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給馬靜好臉色，旅游自然也就毫無樂趣。國慶節還沒有過完，經我提議，我們提前兩天匆匆返漢。
　　
　　“換房游”后，友情、婚姻崩潰
　　
　　旅游之后，一天，我接到單亮的電話：“衛東，我聽說你們單位下屬的一個學校要整修運動場，有這事嗎?”我一聽就斷定馬靜跟單亮聯系過，因為學校分管基建的劉校長和我住一棟樓，經常到我家吃飯打牌，沒想到，劉校長在我家無意中的一句話，就成了馬靜眼里的商機。
　　晚上，馬靜給我敲邊鼓：“單亮的公司就是經營運動場塑膠跑道及人造草坪鋪設的，這次學校正好計劃整修運動場，單亮對你這么夠哥們，你又跟劉校長很熟，這可是個好機會。我已經跟單亮說過，他答應這個項目你只要幫助搞掂，利潤和你對半分。”我立刻警覺起來，我知道那個項目在150萬元左右，利潤大約50多萬元，如果做成，我的分成夠買一套新房了，但今后萬一出事，這個數目當然也可以讓我鋃鐺入獄。隨后的幾個星期，馬靜就像著了魔似的，幾乎每天都在我的耳邊嘮叨，勸我趕緊抓住機遇撈一把。
　　“換房游”之前，我和馬靜盡管不寬裕，但馬靜很少做一夜暴富的美夢，兩個人勤儉持家，日子過得其樂融融。如今，真實感受到我同學妻子的貴婦生活，見識了我同學的發財捷徑后，馬靜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成天就想著怎么軟硬兼施地改造我。
　　一個星期后，我再次接到單亮的電話，這次他居然親自到了武漢。“衛東，我一直把你當大哥，關于項目的事，我今天就是得罪你也要說幾句。你知道嫂子現在想什么嗎?”一聽是這事，我就有幾分生氣，但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我不好發作，只是冷冷地問：“她在想什么?”“她現在對你很失望，連離婚的想法都有了。你難道一點兒沒感覺出來?”我一聽不對勁，反問單亮：“你怎么知道?”單亮嘆了口氣說：“這些天，她經常跟我通電話。這次我來武漢，也是應嫂子的執意安排!不過，我告訴你，馬靜的想法很正常，難道你就不想過上好一點的生活，難道你就忍心嫂子跟你苦一輩子?”我實在沒有想到，馬靜居然一直背著我和單亮聯系，而我居然還蒙在鼓里。
　　我盡量壓抑著怒氣說：“單亮，首先我得謝謝你的好意。但很遺憾，除了同學之情外，我們現在真的不是一路人。你是商人，講究的是商道和利潤，可我是公務員，我要是答應你和馬靜，就很可能把我一輩子的飯一口吃了。我也好好想過了，既然選擇了從政，那就注定要過自得其樂的生活，寶馬、洋房也注定與我無緣。我真心痛，沒想到一次‘換房游’，居然讓馬靜迷失了生活方向。當然，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但也要告訴你，你現在的好意正在破壞我的家庭!”一席話說得單亮臉色鐵青，我預感到，如果繼續爭執，就肯定要撕破臉皮，于是沒等他反駁，我便摔門而去。
　　第二天，馬靜得知她的苦心策劃流產后，一氣之下向我提出離婚。她的理由很簡單——她不可能跟一個仕途上不求上進、對金錢毫無興趣的男人過一輩子!看著她自以為掌握真理而咄咄逼人的丑陋嘴臉，我感到馬靜突然變得很陌生，我的心也在瞬間涼了。
　　在3個月的冷戰中，我和馬靜都堅持自己的想法，誰也不愿意屈就對方。此前一直從中斡旋的單亮，也因為不愿卷入我的家庭糾紛，這時再也不接我和馬靜的電話了。
　　2007年元旦一過，我和馬靜終于離婚了，我忍不住再次回想起這次時尚的“換房游”所換來的一串麻煩，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噩夢。
　　（寧紅梅薦自《現代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