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歲起就跟著爸媽上山學干活,有時自己牽著牛在附近放牧。山里沒有電視,也不可能有其他的娛樂活動,我跟小伙伴們湊到一塊兒,或是采點野果子,或是玩“過家家兒”,再不就是逗鄰家的狗狂吠亂叫,這就是我們的全部文娛活動。
小伙伴中有兩個男孩,一個叫小亮,一個叫大海,都比我大兩歲。男孩膽子大,知道的也比我多,尤其是放牛,他們對付牛比我有辦法,因此,我很愿意和他倆玩。大概是山區孩子受家畜的影響或啟發的緣故,兩個9歲的男孩過早地知道了男女間的那事。有一天,我們在北坡后山放牛,他倆竟哄騙我到壕溝里“過家家”,并說要做那件事。我知道什么呀,覺得挺好玩,就脫了褲子,讓他們……
小學畢業,我成績優異,考入市早中學讀書,而小亮和大海只能留在山里當農民了。但我越懂事越多事了,知道將來女孩大了要嫁人,知道女孩在婚前最好不要做那件事……可我卻在山村的小壕溝里做了,并且是兩個男孩。我不是好孩子!
這念頭像枯藤一樣地死纏著我,怎么也擺脫不掉:我總是想,要是小亮或大海其中一個有出息,我日后可以嫁給他。然而,他們一直就是打柴、放牛,與我相差太遠!假如女孩永遠長不大,該多好哇,這份煩惱就會沒有了,可我依然長大,亭亭玉立,且考入了大學。
到大學第二年,就不斷有男生向我獻殷勤,送我小禮品,張羅給我過生日。還有兩名男生為我動了武,受學校處分。我知道他們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我害怕小時候失貞暴露呀,就只好裝不知道。我想,將來不結婚了,拼命工作,干出一番事業來,“贏得生前身后名”。
誰知同寢室的姐妹們個個有了意中人,獨獨留下孤零零的我。我成了怪物。她們談論愛情大大咧咧,一點都不避忌,搞得我夜里睡不好,胡思亂想,又無可奈何。
這時,有位男生大膽地給我寫來情書。他是高我一屆學生物的。我想,就是他吧,打分低一點兒,成功率高,我已經是“次品”了。于是就隨他看了幾場電影,還在假期繞道去了他家,這期間,他想吻我,我堅決拒絕了,我可不敢再錯第二次了。
我們的感情發展很快,他馬上要畢業,我認為該把童年那件事向他講明白。我猶豫了很久,不斷堅定信心,又不斷推翻自己,那段時間我真是度日如年。但時間不等人啊,我心一橫,于脆說了算了。當然,我認定他不會介意我那點小小過失。我的確不是有意的,兒童殺了人都不判刑,難道我比殺人還嚴重嗎?
那天下毛毛雨,我請他去吃晚飯,吃完后,我與他一同去了學校的后山。一口氣講完那件事,我反而一點也不緊張了。我等待著他的裁定:繼續相處或分手。
時間凝固了好久好久,他沒說話。突然他把我擁緊,接著要吻我。我用了好大力,才掙脫。我說:“劍,你還愛不愛我?”他說:“愛。”我站起來:“真的愛我,就等到那天吧。”
第二天,劍就像一片紙從我身邊被風刮走,連打飯他都躲著我。
畢業后我分在某中學任教師,婚姻問題被提到頭等重要的議事日程上來,爸媽不斷嘮叨,那意思是我嫁不出去就羞了祖宗八代的面子。我心里有數,不熬到大齡青年的困難期,絕對不降低標準。我的叔伯、姨表姐妹兄弟近20名,上大學的只有我,我這個“次品”在他們眼里是公主!
我贏了。介紹給我的對象左一個右一個,個個都不合我的意。爸媽只好豎起白旗:“小倩,我們再不為你操心,只要你看好了,領回來,一路綠燈。”
我偷著笑。爸媽政策給了,我還等啥?我認識了一個公司的技術員,他個子不高,單位效益差,家庭負擔重,這些我不覺得是問題,只要他諒解我那次過失。
當我把那件事講完之后,他一連大病幾天。他告訴我,以后當他的妹妹吧。我徹底絕望了。更慘的是,那個技術員又向他的哥們兒泄露了我的隱私,我成了他們秘密議論的資料。我怎么活呀,滿街都是帶“色”的歌舞廳、洗頭房,大家都搞婚前同居,人們見慣不怪,偏我這個“偶爾過失犯”倒成了“焦點新聞”!
一賭氣,我辭職,去某沿海城市打工。在這里我又遇見了向我獻殷勤的男子,他是公司的經理,我的頂頭上司。小伙子人才、學問比從前嫌棄過我的男友都高出一大截,可我就是對他的表示置若罔聞,我這顆心死定了。
元旦放假我不回家,而這位經理大人也堅持留下陪我。晚上還叫來酒、菜,要與我對酌。他求愛的方式與眾不同:“夢倩,我擔心酒后講話惹你打折扣,先說了吧,我愛你。”
我毫無幸福感。
他呆呆地等我回話。我十分冷靜地把我那件事說了。
經理笑了:“這年頭,這還算事兒?兒時的游戲,更不要當真。就明說你愛我不愛我吧……來,喝酒。”
我和經理確定了戀愛關系。三個月后,舉行了婚禮。
新婚之夜,我才覺得是被人生戲弄了一回:我的處女膜根本不曾破裂,那兩個男孩做的不是那么回事,加上我自以為聰明的愚昧……
望著點點落紅,我傷心、委屈,坐起來轉過身放聲大哭!先生以為弄痛了我,不住聲地賠禮,問我,你哪兒不舒服?
我答,處女膜,該死的處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