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水忠
資深財經評論家、財經作家。十二年高端財經媒體從業經驗,關注全球化背景下中國商業和管理變革的戰略、方法和方向,出版過三本專著
9月28日,英國《金融時報》駐北京記者站站長、首席記者馬利德Richard Mcgregor在《金融時報》中文網站上發表了一篇關于暢銷書《貨幣戰爭》的報道,標題是“《貨幣戰爭》:中國版的‘陰謀論?’。
在摘錄了《貨幣戰爭》一書的部分內容后,馬利德Richard Mcgregor接著寫道:“這樣一個包羅萬象的陰謀論,可能會像那些講述著“蘇黎世侏儒”(gnomes of Zurich,傳說中的一個歐洲秘密結社組織——譯者注)和華爾街操控全球金融的小冊子一樣無關緊要,這些散發著陳腐氣息的陰謀論書籍現在仍能在西方找到。”
《貨幣戰爭》一書中一定有某些馬利德Richard McGregor先生非常不喜歡的內容,否則他是不會在文章中親自跳出來說這本書“無關緊要”和“散發著陳腐氣息”的,至少從我個人角度來看,這可能與西方主流媒體所宣稱的客觀性存在著一定的差距。當然,馬利德Richard McGregor先生在這里用了“可能會像”等詞;而且,嚴格來說,他的評論并不是針對《貨幣戰爭》而發,而是指這本書在西方的“鏡像”。從這個意義上說,文章看上去好像又很客觀。但我們仍然非常明白馬利德Richard McGregor先生努力要傳達給讀者的意思。這篇文章,反映了西方主流媒體對當前中國金融體系改革爭論的看法和其試圖施加的影響。
《貨幣戰爭》一書肯定是不完美的,它甚至不能稱作是本嚴格意義上的學術書籍。書中引用的材料也存在著不準確甚至錯誤的地方,“包羅萬象的陰謀論”可能確實是有某種程度上的夸大;但它揭示出來的問題卻是誰也回避不了的,而且也應當引起人們高度關注和廣泛討論。抓住書中的某些失誤,把它貶得一文不值,從而削弱這本書在推動人們更全面更深刻地思考中國金融體系改革前景中的作用,如果不是無知,就只能說是別有用心。這和因為《金融時報》偶而刊登一篇大失水準的文章,就再也不相信這家著名的財經媒體的任何一篇文章一樣,是荒謬的。
正是如此,無論講述“蘇黎世侏儒”和華爾街操控全球金融的小冊子如何“陳腐”,它與《貨幣戰爭》為人們提供的思考西方國家的另一個角度和框架都沒有任何關系。
況且,事實與西方主流媒體試圖努力引導的方向相反。在世界發展史上,“陰謀論”并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而且,非常湊巧的是,馬利德Richard Mcgregor先生服務的公司所在的國家,恰恰就是這種陰謀hiziiU249z3Uuv8TuIUtILhRykaPxqwmCE7CJfhqqIQ=論的策劃者和受益者之一;我不能說這個國家就是這種陰謀論的始作俑者,那需要專業的歷史學家才能做出結論。但要找到這樣的歷史事實,翻翻書就可以了。
在英國崛起時期,亞當·斯密主張貿易絕對自由,這個主張得到了英國政府不遺余力的支持;而英國經濟發展史卻證明,英國恰恰是執行嚴格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才發展和強大起來的。1721年英國議會開幕時,喬治一世經內閣授意這樣說:“輸出制成品并輸入原料,對于公共福利的促進顯然是再有利也沒有的”。這種政策與貿易自由背道而馳,只有當英國工業已經執世界牛耳,而世界其他國家仍然處于農業經濟占主導地位時,它才會實行貿易自由政策,因為這樣才能“輸出制成品并輸入原料”。
德國經濟學家李斯特對此評論道:“一個人當他已攀上高峰以后,就會把他逐步攀高時所使用的那個梯子一腳踢開,免得別人跟著他上來。亞當·斯密的世界主義學說的秘密就在這里。”這難道不是“陰謀”的另一個意思嗎?但是,我仍然并不認為世界金融勢力確實有一個系統的對中國金融體系發動戰爭的“陰謀”,這些不同的勢力之間同樣存在著激烈的競爭;但是,在面對共同的目標時,他們確實能夠達成心照不宣的共識并協調行動:對同一個獵物下手。相對于“陰謀論”,我更愿意把國際金融勢力對中國的覬覦稱為潛伏在“陰謀”和“陽謀”之間的偷襲。問題的關鍵是,我們能抵抗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