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7月，南京的一位老太太將青年彭宇告上法庭，稱對方撞倒自己，要求其賠償十幾萬元的損失。彭宇則稱自己好心幫助那位老太太，將她扶起送她去醫(yī)院，卻反被誣。9月5日，南京市鼓樓區(qū)法院對彭宇案做出了一審判決，稱“彭宇自認，其是第一個下車的人，從常理分析，他與老太太相撞的可能性比較大”。裁定彭宇補償原告40％的損失，即45876元，10日內給付。判決書中還稱，如果不是彭宇撞的老太太，他完全不用送她去醫(yī)院，而可以“自行離去”。（9月6日《南方都市報》）
　　雖然彭宇、老太太雙方各執(zhí)一詞，但客觀地看，僅從證據(jù)角度分析，這起案件未必就是一出現(xiàn)實版的“羅生門”。2002年4月1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規(guī)定，“原告向人民法院起訴或者被告提出反訴，應當附有符合起訴條件的相應的證據(jù)材料”，通過報道我們不難看出，在“彭宇和老太太到底有沒有相撞”這一核心問題上，老太太并沒有充分的證據(jù)證明自己的觀點。還有，在雙方當事人對同一事實分別舉出相反的證據(jù)，但都沒有足夠的依據(jù)否定對方證據(jù)的，人民法院應當結合案件情況，判斷一方提供證據(jù)的證明力是否明顯大于另一方提供證據(jù)的證明力，并對證明力較大的證據(jù)予以確認。而被告彭宇一方向法庭提供的證據(jù)的證明力，是“明顯”大于原告方的。
　　孰料法院不但沒有作出不利于原告的裁判，反倒是依據(jù)“公平原則”、判決彭宇“補償”老太40％的相關費用。而判決書中的“法理分析”更是匪夷所思，通篇充斥了根據(jù)“常理”、“社會情理”的“推理”、“人被外力撞倒后，一般首先會確定外力來源，辨認相撞之人。如果撞人之人逃逸，作為被撞倒之人的第一反應，是呼救并請人幫忙阻止。本案事發(fā)地點是公共場所的公交站臺，且事發(fā)時間是視線較好的上午，事故發(fā)生的過程非常短促，故撞倒老太太的人不可能輕易逃逸。而根據(jù)彭宇自認，其是第一個下車的人，從常理分析，他與老太太相撞的可能性比較大。”如果彭宇是見義勇為做好事，“更符合實際的做法是抓住撞倒原告的人，而不是好心相扶。”“根據(jù)社會情理，在老太太的家人到達后，其完全可以說明事實經(jīng)過并讓老太太的家人將她送到醫(yī)院，然后自行離開。但彭宇未作此等選擇，他的行為顯然與情理相悖。”
　　記得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中寫過，阿Q有個無師自通的“學說”：凡尼姑，一定與和尚私通；一個女人在外面走，一定想引誘野男人；一男一女在那里講話，一定要有勾當了。這與法官“彭宇和老太太素不相識，一定就是撞了老太太，才扶她上醫(yī)院、又借款與她”的“邏輯”不同樣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假如法官的“常理”真的“放之四海皆準”，以后還有誰敢做好事？我們這個社會將會變得何等的可怕？
　　當然，彭宇是不是“好心沒好報”，現(xiàn)在下結論還有些為時過早。這位表示“無辜”的小伙子已經(jīng)表示“肯定上訴”，而且法院二審后當事人如不服判決，還可以向檢察機關提出申訴。這個用“邏輯推理和分析”的方法做出的判決到底能走多遠，我們將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