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球氣候變化已對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帶來了嚴峻的挑戰,深度觸及了農業和糧食安全、水資源安全、能源安全、生態安全和公共衛生安全,這就是今天我們所面臨的嚴酷現實。在2007年的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年會上,氣候變化超過恐怖主義、阿以沖突、伊拉克問題而成為壓倒一切的首要問題。從《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1992年簽署,1994年生效)到《京都議定書》(1997年簽署,2005年生效),再到后京都談判艱難上路(2005年啟動),國際社會一直在努力尋求解決良策。
未來全球的溫室氣體排放主要來自發展中國家。中國目前是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第二大國。根據國際能源機構的預測,中國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將于2010年前后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雖然《京都議定書》沒有為發展中國家規定具體的減排或限排義務,但是發展中國家日益面臨國際社會要求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的巨大壓力。實際上,自《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談判開始,在發展中國家是否應該承諾溫室氣體減排或限排義務方面就存在著嚴重對立,美國退出《京都議定書》的理由之一就是主要發展中國家沒有“有意義”地參與減排承諾。
2002年世界可持續發展首腦會議之后,在可持續發展框架下應對氣候變化成為國際共識。為了打破國際氣候談判中的僵局,著眼于國際氣候制度建設,英國于2003年提出低碳經濟概念。低碳經濟的實質是提高能源效率和清潔能源結構問題,核心是能源技術創新和制度創新。英國希望以此建立起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相互理解的橋梁。
氣候變化是環境問題,也是發展問題,但歸根結蒂是發展問題。中國政府為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需求的目標而努力,這是驅動當前和今后中國能源消費和二氧化碳排放增長的主要原因。中國既有發展的權利,也有保護全球氣候的義務。從保障能源供給和能源安全角度來看,控制溫室氣體排放也有助于發展目標的實現。在“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下,把氣候政策與國家發展目標結合起來,在發展中尋求減排,走低碳發展道路,是中國應對氣候變化挑戰的雙贏選擇。2006年底發布的《氣候變化國家評估報告》已明確提出中國要走“低碳經濟”的發展道路。
由英國引領的向低碳經濟轉型已經成為世界經濟發展的大趨勢。法國、日本和加拿大等國已經采取相應的政策措施。美國雖然沒有明確表示接受或者反對低碳經濟的概念,但其一直主張通過技術途徑解決氣候變化問題,這是與低碳經濟的內涵相一致的。低碳經濟不僅是一項經濟愿景,更是一項社會工程。對于發展中國家來說,雖然發達國家的實踐經驗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發達國家也會給予相應的支持,但機遇與挑戰并存,挑戰甚至大于機遇。中國向低碳經濟轉型必須在后京都國際制度框架中統籌考慮。
發展中國家能否利用后發優勢在工業化進程中實現低碳經濟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資金和技術能力。發展中國家科技整體水平相對落后,技術研發能力、技術消化吸納能力十分有限,只能進口國外技術。雖然市場上各種技術應有盡有,但發展中國家缺乏足夠的資金購買能力。2006年發表的《斯特恩報告》認為,以全球每年GDP的1%進行低碳經濟投資,就可以避免將來每年GDP5%~20%的經濟損失。以2006年的GDP來計算,中國向低碳經濟轉型所需要的投資大約為每年250億美元,目前這方面的缺口還很大。雖然中國的儲蓄率很高,但資金或沉淀或者浪費,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效率。
雖然《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規定發達國家有義務向發展中國家提供技術轉讓,但實際進展與預期相去甚遠,而“清潔發展機制”項目對發展中國家的技術轉讓也十分有限。因此,未來國際氣候制度的發展,非常有必要尋求通過制度化的手段,解決好知識產權保護和技術轉讓的關系問題。中國應該積極利用自身作為溫室氣體排放大國的地位,促進發達國家向中國轉讓技術。
最后需要強調的是,在世界生產和貿易分工的大格局下,對中國作為“世界加工廠”或世界制造業中心所帶來的溫室氣體排放問題需要客觀分析。有資料顯示,美國從中國進口的商品如果在美國本土生產,那么美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將增加3%~6%。中國目前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中的7%~14%是為美國消費者提供產品而產生的。中國所處的發展階段和出口導向政策,決定了中國需要大量的隱含能源(Embodied energy)出口,因此,后京都國際氣候制度框架必須給予充分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