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門這么一個屁大點的地方居然被打劫了,對方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壯漢,而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最可氣的是所有人都向著老太太,說我活該。
隨一個旅游團去香港、澳門轉了一圈。從香港去澳門坐的是小輪船,船一到碼頭導游就說:“同志們,你們可以放開地賭一把了。在這里,賭博是受法律保護的,不必擔心抓賭。不過我要告訴大家,十賭九輸啊!”
吃過晚飯大家迫不及待地拽著導游去賭場。我們去的是澳門最大的賭場——葡京酒店。葡京酒店是澳門賭王的產業,外觀并不是十分顯眼,但設計卻非常精妙。比如整個賭場形狀就像一個鳥籠子,寓意金銀來到這里如同籠中之鳥,插翅難飛。賭場的大門遠觀就像一個血盆大口,通吃八方,旋轉門向里不向外,寓意只進不出。這樣的設計可謂獨具匠心。
奇怪的是鳥籠子和血盆大口竟然讓無數人心之向往,包括我本人。我沒錢,但我也想碰碰運氣。雖然這是在澳門,賭博是合法的,但我知道我早晚還是要回北京的。在北京,有一個比派出所警察還厲害的人物——我老婆。打電話請示,老婆很通情達理:“去都去了,就玩會兒吧,換二十塊港幣,玩玩老虎機得了。”二十?少點不?拿著換來的二十塊籌碼,心+IevYtdUxIQpVu9WJtwnWw==里異常激動。
從來沒玩過老虎機,拿著籌碼不知該往哪里投。往旁邊一看,一個老太太正在很專注地邊玩邊吃零食。于是我就學著老太太的樣子,投幣,然后拉桿。老太太看我在學她,笑了笑說了句粵語,我沒聽明白但也跟著笑了笑。就這樣,她投一個幣,我也投一個幣,她拉桿,我也拉桿。偶爾我的機子里會蹦出一兩個幣,她的機子也一樣,隔三差五地出來幾個幣。總之,進多出少。沒一會兒我的幣就全被吃了進去。老太太沖我笑了笑,又說了句我聽不懂的粵語。我以為她在笑我,我一來氣就又換了二十塊錢的籌碼,我安慰自己說:“萬一賠了,回家報不了賬,我就說之所以換第二次幣,是不想給北京人丟臉!”
拿著新換的二十塊籌碼,我雄赳赳地坐回了原座,目不斜視。老太太還是笑。這次我沒有學她,因為我已經“出師”了。按照程序,我拿出一枚硬幣投了進去,然后拉桿。側耳一聽,沒有那一聲“嘩啦”聲,于是準備投第二枚。沒想到,那老太太卻突然伸過一只手來,迅速拉了一下我的操作桿。了不得了,“嘩啦”一下子出來一大堆硬幣,足有好幾十。我都樂暈了,但沒忘對老太太連聲說“謝謝”。而老太太卻一點都沒有要說“不客氣”的意思,不過她卻用行動證明了她的“不客氣”。她把手伸進了我的機子里,一把下去就搶走了十多個幣。我趕緊把出幣口摟了起來:“干嗎,干嗎,搶劫啊!有人搶劫啊!”這時保安和導游都跑了過來。老太太在一旁一臉茫然。
當我氣憤地把事實經過陳述完一遍的時候,保安笑了,導游也笑了。導游說:“這是規矩,在這里沒有‘謝謝’,人家幫了你,理所應當地拿她應該得的那一份。剛才要不是她手疾眼快及時拉了一下你的操作桿,你一分錢也得不到。”我委屈地說:“那,那也得我主動給,上來就搶,我不習慣。”
(周富薦自《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