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風雨大作,電閃雷鳴,他躺在簡陋的床上。累了一天,真想美美地睡一覺啊,但是他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呼啦”一聲,風吹開了房門,他懶得去關。這是一間郊區的廉租屋,他對它的狀態已經很滿足了。他跑運輸多年,省吃儉用,為了多攢一些錢寄回家,他日夜加班。跟隨他多年的,只有一輛破舊不堪的卡車。
他感到,有個身影走進了屋里,他仔細地尋找,沒發現什么,于是又打了個呵欠,閉了眼,可眼前又分明出現了這個身影,他無奈地睜開了眼,卻發現屋子里一切正常。于是,他再次閉上了眼,可怎么也睡不著……
第二夜,風雨依舊,他坐在水泥地上一支又一支地抽著香煙。說是抽,也只是點燃后,吸上兩口,便任由其燃為灰燼落在地上,而自己只是發呆。這時,他似乎又看見了那個身影。
“活了這么多年了,還怕個甚?世上沒有鬼!”他自我安慰。但他分明看見了一個身影,跟隨著他的目光在移動,他怕了,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害怕。他打開了屋內所有的燈,任憑灰白的光射在簡陋的屋中,他順手拿起一根木棍,在屋內巡視,卻發現,那個身影又不見了。他分明感受到那個身影無處不在,卻又看不見。當他走過鏡子時,他似乎發現鏡子中出現了那個身影。他憤怒地敲打著鏡子,玻璃碴四處飛濺,劃破了雙手,他也全然不顧。或許,他已經瘋了,他仿佛看見了那個天真的面容,看見了那殷紅的血,又聽到了那無助的慘叫聲……
終于有一天,他去了派出所。
“我……自首。”
“什么?”
“自首。”
“為什么?”
“一個月前,我為了多掙些錢,連續開了十八個小時的車,結果撞死了個小男孩……”還有一句話,他想說卻沒有說出口:“我最近只要到了夜幕降臨時,便會感到他的身影無處不在……”
他進了監獄,從這夜起,他終于再沒看見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