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名,是指一座園林的名字,如“頤和園”“拙政園”“留園”等。由于園林主人的性情、修養、地位不同,園名也是大相徑庭。好的園名,或清詞麗句,或意味深永,或質樸歸真,能給人以美的享受。徜徉園林,細細品味一下園名的意味,還會得到某些啟示。
園名最初只是一種符號,通常以地名或人的姓氏代之,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含義。秦始皇營造朝宮,因前殿在阿房村,故借名為阿房宮;西晉巨富石崇在河南金谷澗建別墅,也以金谷為園名。直到唐代王維“輞川別業”、杜甫“浣花草堂”、李德裕“平泉山莊”等,也無不如此,并無多少巧構佳思,也沒有多少深刻寓意。
到了宋代,園名的考究一下子盛行起來。當時文人學者凡筑園立名,大多反復斟酌,深寓其意。北宋朱伯原在蘇州筑樂圃,雖然只用一個“樂”字為名,其中卻大有講究。朱伯原在《樂圃記》中說:“孔子曰‘樂天知命故不憂’,又稱顏子在陋巷,不改其樂,可謂至德也已。子嘗以‘樂’名圃,其謂是乎!”原來這里面,還包含了這么一篇有關士人出處憂樂的大道理!因此,宋人以“樂”名園或齋的很多,司馬光有獨樂園,邵雍有安樂窩,張栻有樂齋,其意趣所歸,大同小異。
而表現隱逸之樂,幾乎成了后代園名萬變不離其宗的大熱點。蘇州拙政園,取名于西晉文學家潘岳的《閑居賦》:“灌園鬻蔬,以供朝夕之膳,是亦拙之者為政也。”這不僅很切合當時園主,曾為御史官的王獻臣辭官歸鄉的實際狀況,而且自嘲中又帶有不為世用、退而求其次的感慨。歸隱的閑逸、仰慕前代名士的風流,也全在不言之中。
以“字義”取名也是園名的一大特色。如北京頤和園,是慈禧在光緒親政時,為表示退居而改此名的。“頤”字在《周易》中是很吉祥的:“天地養萬物,圣人養賢以及萬民,頤之時大矣哉。”當時清廷面臨內憂外患,慈禧以“頤和”希望天下太平,同時頤字又有保養天年,和字又有平安和睦之義。在蘇州有一耦園,因耦與偶通,又有兩人并肩而耕之義,被清人沈秉成夫婦用來表示琴瑟和諧、同耕共織。
最有趣的是宋代以來,園名有比小的風尚。起先是壺隱園,將園比作《后漢書.方術傳》中那個行動譎異的賣藥老人的懸壺;接著有一枝園,取《莊子》“鷦鷯巢林,不過一枝”之義。再比如殘粒園,用杜甫《秋興八首》“紅豆啄殘鸚鵡粒”的詩意;而清代戲劇家李漁的芥子園,又是《莊子》“芥舟”之喻和佛經“芥子納須彌”命題的合用。
可見歷代園名凡百變,只要能見性情、顯特色、耐咀嚼的,都不失為園名佳作,足以傳之后世、聲聞遐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