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攤小販和摩天大樓

魏　睿

為什么香港這么發達的社會都可以容納下街頭商販，而中國內地卻不可以呢？商販自食其力、自謀生路，只要不阻路，政府為什么要管制呢？

美國“福布斯”雜志公布全球首富排行榜指出，世界上有錢的人愈來愈多，尤其在亞洲地區，財富在數十億美元以上的富豪，印度有３６人，其次是日本２４人，總資產６４０億美元，中國香港地區２１人，中國內地２０人。國民平均所得尚不如中國的印度，全國約４億人口仍在每天不及１美元的赤貧生活中掙扎，卻是亞洲富人榜排名最高的國家，甚至超過亞洲首富日本，突顯了印度社會的貧富懸殊。

貧富差距比印度小的中國，對“貧富差距”這個問題的反應似乎比印度激烈許多。前一陣子，張五常在接受《南方都市報》訪問的時候談及中國并沒有嚴重的貧富差距，一時間吵得沸沸揚揚，罵聲四起，很多人責問他有沒有良心。

如果單講良心，百姓與專家可能真的沒有什么不同，每個有良心的人都希望我們的社會和睦和諧。很少有人認為自己的收入偏高，而很多人包括我們自己，很容易發現別人得到了不合理的高收入。這說明，客觀、冷靜地討論收入分配問題并不容易。專家高于百姓的地方，應該是對事實的洞察力和撥云見霧的能力。

統計數據上看，中國從事農業的人口大概是７０％。美國農業人口大概是７％，他們除了供應自己外，還有很多出口。日本的明治維新，農業人口是由８５％減到１５％。對比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農業人口，大致可以推論，中國實際從事農業的全職農民應該不到甚至遠低于７０％。美國７％的農業人口就可以做到不僅供給國內、而且出口國外，中國的農業生產技術能力差美國多少？

正如張五常所言，“很多窮鄉僻壤，西紅柿沒人栽，農地都沒有人耕種，因為他們出去打工了。”擁有農業戶口的人在城鎮打工，你是把他歸為農業人口呢，還是非農業人口呢？很多農民熗獬齟蜆ぃ犠了錢是不報稅的，你無從統計。別說是他們，就算在北京上海大都市工作的白領，有幾個認為自己不窮的，又有幾個認為自己收入偏高的？

分配不公是收入差距大的一個成因，但是收入差距大還可能有其他原因，比如說姚明和農民工的收入差別很大，這個差距里面有多大的分配不公？中國的制造業，正在成本變化的條件下升級，對具有創新意識和能力的企業家以及各種各樣的專業才能產生新的市場需求，也導致相對市場價格的變化，這時如果人為地抑制，創新和升級的動力就減弱了。

市場經濟造成的收入差距肯定比計劃經濟大，因為這種機制獎勵能滿足市場需求的人，輕視和淘汰不能滿足市場需求的人。正在轉型的中國，收入差距、貧富差距并不都是市場甄別的結果，還有些是制度不完善造成的。但是，我們對貧富差距要有一個實事求是的評價。收入差距主要是市場發揮作用的一個正常結果。富裕如果大多靠貪污尋租受賄而來，中國經濟是不會有今天的成就的，因為那樣的社會人們沒有生產的激勵。

新起草的《郵政法》把開放民營的郵件重量從原來的５００克降到了３５０克，３５０克以上的郵政業務民營可以涉足了。可是，國際上一些發達國家，對民營開放的范圍早就是５０克了。小小３００克的差別，不知限制了多少民營的生意，又限制了多少就業機會？

金融商業高度發達、城市管理可圈可點的世界級大都會，又還容納大量街頭商販的，當數“東方之珠”香港。以地價之昂貴居全球一流的中環為例，你在那里絕對還可以找到賣針頭線腦的小販！幾乎所有摩天大樓之間的小巷道里，都擺滿了攤位。為什么香港這么發達的社會都可以容納下街頭商販，而中國內地卻不可以呢？商販自食其力、自謀生路，只要不阻路，政府為什么要管制呢？

按照市場規律，只要有需求，就會有供給，就會有相應的就業機會。發現潛在的市場需求是一種企業家才能，更是一種生存能力。提供多些空間和機會給民營，讓他們在市場機制中自富，不比“殺貧濟富”的平衡財富分配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