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控制貨幣

梁小民

貨幣是與火、輪子并列的人類三大發明之一。有了貨幣，才有了今天發達的經濟。不過由貨幣引發的經濟動亂歷史上也不少。尤其在紙幣代替貴金屬貨幣之后，人們對貨幣既愛又恨。如何讓貨幣興利而不為害，這就取決于對貨幣量的控制。經濟學家對這一問題的著述車載斗量，以后還會增加。但無論如何，哈耶克的《貨幣的非國家化》將永遠是經典。

我們說這本書是經典，并不在于這本書提出的主張取得了非凡效果。恰恰相反，這本書提出的基本觀點，即廢除國家對貨幣發行權的壟斷，由私人銀行發行競爭的貨幣，從未實踐過，也談不上效果如何，這本書的意義就在于從自由競爭的高度論述了如何控制貨幣。

自從紙幣出現之后，歷史上出現過無數次通貨膨脹，有些甚至給人類社會帶來巨大的災難。引起通貨膨脹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但最根本的還是貨幣量發行過多。這已成為經濟學家的共識。為什么貨幣量會過多呢?哈耶克認為，關鍵在于貨幣發行權一直在被濫用。貨幣的壟斷權支撐著政府的權力，政府出于自身的目的(增加收入或調節經濟)濫發貨幣，所以“歷史基本上就是政府制造通貨膨脹的過程”，而且，“專制制度一直在壓制商人穩定貨幣的努力”。控制貨幣并穩定物價的唯一途徑就在于，廢除政府的貨幣發行壟斷權，“讓私人發行的貨幣流通起來”，通過競爭控制貨幣的價值。發行不同貨幣的銀行間的競爭，這種私人發行的貨幣不僅會被公眾接受，而且可以通過競爭實現貨幣和物價的穩定。

哈耶克的這本書討論的是貨幣問題：實際上是他自由主義思想在貨幣問題上的反映。我們知道，哈耶克作為代表人物之一的奧地利學派是最徹底的自由主義者。在經濟領域，他們反對政府的一切干預——從計劃經濟到凱恩斯主義，甚至與他們同屬于自由主義的貨幣主義所主張的控制貨幣量的簡單貨幣規劃(按一固定比率增加貨幣)。因為這些政策都建立在承認國家干預有必要的前提之上，盡管不同經濟學家主張的國家干預程度差別相當大。

盡管我也是自由主義經濟的“粉絲”，但在思想上認識上還沒有達到哈耶克那個高度。我認為，政府在市場經濟中應起到它應有的作用。但是，特別要警惕政府對自由競爭的抑制，而且要有制約政府權力的制度化手段。在貨幣問題上就是要制約政府為任何善良或利己的動機濫發貨幣。善良的動機是促進經濟發展，利己的動機是創造政績。這種制約的重要途徑之一就是增強中央銀行的獨立性，并把激勵一約束機制用于中央銀行控制貨幣量，實現物價穩定的目標。

在當前，我國經濟增長迅速，物價上漲和流動性過剩(流通中貨幣量過多)引發的通貨膨脹壓力已引起全社會和整個世界的關注。這時讀一讀哈耶克的《貨幣的非國家化》對決策者和公眾都會有不少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