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條要求

甘桂芬

林蘭蘭大學畢業后考進區財務局下屬的一個事業單位工作，經常到局辦公室送材料取文件什么的。一次偶然被一位局領導發現了，一問居然是名牌大學畢業，才學相貌不俗，就把她借調到局里幫忙。來的時候，辦公室領導暗示，過渡一段時間可以正式調過來。可是轉眼一年多了，調動的事還沒有著落。

林蘭蘭管收發，經常要把文件、材料和新來的報紙雜志分送給領導。那天下午她給喬副局長送材料，推門見他正斜倚在長沙發上，看樣子是中午喝了酒。

喬副局長很和氣地說：“噢，小林啊，中午陪省里來的考察組，剛剛把他們送走……怎么，有材料？”

林蘭蘭趕緊遞上去，喬副局長臉上漾著笑，問：“小林，多大了？”

“24。”

“呵，跟我閨女同歲，她現在英國念書呢。小林，坐，工作上有什么困難盡管說，看見你就像看見我家妞妞。”

“謝謝喬局長。”蘭蘭側著身子坐在沙發邊上，趁機談了自己的工作問題。

“好，我了解一下情況。”

喬副局長主管人事，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只要他肯過問，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林蘭蘭不由竊喜。

打那以后，喬副局長好像突然發現了林蘭蘭的好，每次見她都主動打招呼開玩笑。時間一長，就有了閑話。喬副局長女兒在英國讀研，夫人陪讀，他一個人難免寂寞，像林蘭蘭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應當是排遣寂寞的合適人選。而林蘭蘭出身草根階層，有幸得到喬副局長的垂青，能不積極投靠？

一段時間過去了，喬副局長好像忘了林蘭蘭的工作問題，雖然見了面還是很親切的樣子。林蘭蘭不免著急，一次給喬副局長送文件時就小心地提了一句。他還是那么溫和，拉住林蘭蘭的手說：“小林，你的工作，我考慮過了。今天晚上咱們一起聊聊，我很喜歡年輕人的。”

這令林蘭蘭很慌張，她沒有和去掉了領導面具的成年男人周旋的本事。她明白他的暗示：幫她是要求回報的。但她能回報什么呢？以身相許嗎？

林蘭蘭的眼淚憋在眼眶里，她沒有回應他的暗示，抽出自己的手，急匆匆地走了。差不多就是這時候，傳來了喬副局長被雙規的消息。據說，他的巨額資產大多已轉移到了國外，他女兒在英國念書耗費不少，陪讀的夫人還在國外買了房子買了車。這些隱秘像一陣風刮來似的，他沒出事時，從來沒有人提起過。

聽說他態度很強硬。他在官場多年，掌握了很多秘密，倘若他隨意開口，恐怕會牽連不少人。有關方面安排一位領導和他談談，希望他不要亂講。喬副局長提了三個要求：一是他女兒還有兩年才能拿到博士學位，請求區里資助女兒學費；二是希望解決他夫人的科級待遇；三是要求關照林蘭蘭的工作調動問題。

這位領導表示會向組織上反映。喬副局長放心了，坦然承認了一些查有實據的受賄金額。因為認罪態度較好，他被處理得不重。

機關里開始流傳關于喬副局長三條要求的小道消息：“老喬怎么能提這樣的要求？這分明就是公然宣揚與她的非正當關系嘛，這個要求不能滿足！林蘭蘭這樣的女同志，根本不適合在領導機關工作，馬上把她退回原單位。”有人學著區委書記的腔調，模仿得惟妙惟肖。

很多人覺得林蘭蘭不值。喬副局長莫非糊涂啦，這樣的要求還不如不提呢！

只有林蘭蘭明白，以喬副局長的精明，當然不會一時糊涂，他是有意要這樣“幽默”的。

（責編：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