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嵐是我的兄長,也是我的好友。是我所結交的書畫家里最年輕的一位。我敬重劉嵐的為人、更喜歡他的畫。他的畫色彩總的來說保持一種凝重的色調,不事張揚,但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力量在左右著你。就如同他的為人,亦如他做畫時靜謐的神態,他的目光凝視于一方,好像穿透到某一個世界。在他的視線背后,是另一個絢麗多姿的世界……
認識劉嵐大約是幾年前的事情。我們居住在長安,盡管距離很近,但卻不相識。直到另一個兄長、青年篆刻家張渭的引薦,我才在劉嵐的畫室見到他。
記得當時他還沒有搬家,畫室同時還兼具了臥室的功能。我與張渭在他的畫室飲茶,鐵觀音:茶具是極精致的紫砂,茶海是常見的純竹制作而成,已經被茶水浸淫地愈加靈動起來。這叫我想起劉嵐的一幅作品,日《茶已熟》。畫面上一個根雕茶幾,上列青花瓷壺,旁邊幾只茶杯中,茶色晶瑩透亮,仿佛氤氳了一層熱氣……又有一盆瘋長的水仙,與茶幾茶器相得益彰。說是靜物,卻靜中有動,旁邊綴一溜小字“茶已熟、人正酣”,如此意境,使人聯想到“花看半開,酒飲微醉”,茶還未飲,人先已醉!
劉嵐的畫,不敢細品,愈品愈覺得韻味悠長,竟不能釋手,如同品嘗陳年剛開封的老酒,是極易上癮的。
這也難怪。劉嵐屬科班出身,畢業于西安美術學院,家里又有習字做畫的傳統。他幼時即喜詩文、好書篆。后來主要從事著中國花鳥畫創作,但他的作品涉獵范圍遠遠超過了花鳥。即使畫花鳥,也不僅僅局限于某一個領域,空里飛的、水中游的、地上趴的……除此之外,山水、人物他照樣精通。
像《淺溪》《夏滿》《天籟》這幾幅作品,題材不同,但顏色極其凝重,有著金屬的質感,仿佛畫不是畫在紙上,而是畫在金屬的板子上,且已經生了銹,有種銹鈍的感覺。在《淺溪》這幅作品里,豎的條幅由上而下色調像沉淀下去一般,愈往下顏色愈加凝重,魚的色彩每只絕不重復,紅黑相間,即使黑色,也有深淺黑灰之分,幾條魚錯落有致,動感十足!《夏滿》《天籟》皆是畫鶴,但背景卻不同,分別是荷與蘆葦。尤其《天籟》,接天的蘆葦叢中,幾只鶴神態端詳、怡然自得。蘆葉、蘆花相互交錯……天籟之音,恍若耳畔!
看劉嵐的畫,只看名字,便很喜歡。諸如“快雪”、“天和”、“味禪”如此等等,你會覺得劉嵐是個博學之人,而不是畫匠。
在《快雪》里,樹干是極淡的墨,稍下卻一筆重墨,大片的空白,黑與白之間相互映襯,單筆勾勒一只白鶴。不見雪,你卻能感受到雪的存在,這是怎樣一種意境和精神?!
在繪畫上,我懂得如何欣賞,卻不長于作畫。我覺得劉嵐的畫常常有種畫外音,就像一些紀錄片里那種厚重的、磁性十足的男低音在念旁白。有時我看這樣的紀錄片時,不是看紀錄片本身,而是他的畫外音吸引著我。劉嵐的畫也是這樣,或許他一直在追求一種“畫外音”,這,或許就是劉嵐畫的意境。
做畫寫字,如練氣功,或急或緩,皆能力透紙背。劉嵐說,國畫應該追求一種氣感、氣韻,一種中國的風度。我想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