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人類遺跡城”

一路上那些善良的人們

我去的時候，剛好趕上布拉格到布杰約維采其中的一段在整修， 結果又是轉巴士又是趕火車的多了幾分周折，好在列車員都十分盡責且和藹可親，盡管不會說英語，連比劃帶呱啦呱啦的總算讓我明白了該在哪里轉車，車長還怕我不清楚，到該下站的時候又親自跑到我的車廂領我去轉車。坐在寬大的車廂里，有種漸入佳境的感覺。五月，鐵軌旁的野花開得轟轟烈烈，紅艷的花有種灼目的痛。風兒在車廂里穿行，爽爽的，眼前不時閃過一片湖，一大叢葦草，幾只野鶴。從布杰約維采到CK 的那一段沿途風景更是讓人驚艷：森林、河流、童話般的小房子，貼著我們車窗飛過的藍色大鳥……

列車不時在某個小村停下來，于是又上來幾個身體無比健碩高大的中年人，男的至少有1.8米，女的也有1.7米以上，且噸位實在，體重起碼是我的三倍。他們穿著樸實鄉土，一看就是本地人，還帶著他們同樣身形高大的狗。雖說是“巨人”，但卻十分文靜而有禮，說話都輕輕的，不時對我報以靦腆而友好的微笑，那個和善的老婦人在我的筆記本里寫下了她所在的村莊的名字，臨下車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她從哪里變出來一朵巨大的潔白牡丹，塞在我的懷里。在一種溫馨的氣氛中，明亮的列車緩緩駛入了目的地克魯姆洛夫。

火車站很有個性地建在一片高地上，我一路走著之字形的下坡路，經過一個隘口，河谷之中橘紅色的小城和高高的城堡突然闖入眼簾，小城內是不通大巴車的，大巴都停在鎮外，跨過一座橋，就像穿越了時光隧道，世俗的一切喧囂都被摒棄在外，呈現在我眼前的是個詩意盎然的小城——青石街、小橋、流水、酒吧、山崖上巍峨的城堡、華麗的城之塔，重重疊疊的紅屋頂、穿城而過的伏爾塔瓦河，比礦泉水還要便宜的Pivo（啤酒），和每隔一段時間便傳來連綿悠揚的鐘聲把人帶入了現實中的夢境。古老在這座城市長出了青苔，慵懶閑適被鋪展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和諧的人類遺跡城

克魯姆洛夫絕對是個能讓人一見鐘情的地方。 99青年旅舍和我住同屋的巴西小姑娘已經在這座面積不過10平方公里的小城呆了三個多月還沒有計劃離開。在淡雅的白桃花中，在濃郁的咖啡香里，歲月就像流淌過城區的伏爾塔瓦河水一樣波光粼粼。小城棲身于波希米亞南部森林河谷之中，大S形的伏爾塔瓦河穿城而過，城市依據蜿蜒的河流在兩岸伸展，布局緊密而富有層次。城堡、花園、中世紀塔樓以及層層疊疊橘紅色的屋頂掩映在波光綠影里，景色美得令人窒息。這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幾座城市之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遴選的“人類遺跡城”。1992年，捷克克魯姆洛夫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小城的歷史始于十三世紀，波希米亞豪族維特克家族在此建造城堡，現在仍留有記載，1374年時，這里只有96幢房子；到了十四世紀， 維特克家族消亡了，羅熱姆韋爾克家族成為了當地的統治者。十六世紀時，城市一度繁榮至極點。十八世紀，施瓦岑貝格家族開始控制該地區。這些家族在當地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小城雖幾經易主，歷經幾個世紀，所幸整個城市沒有受到工業化的影響，避免了大災難和戰爭所帶來的損失。這座美麗得讓人驚嘆的城市，融合了哥特式、文藝復興與巴洛克式的風情，是中歐中世紀中小型城鎮卓越的典范。

有許多的小巷都通向山崖上的城堡，據說它是波希米亞地區僅次于布拉格城堡的捷克第二大城堡，城堡建于13世紀，此后又經過陸續擴建，成為了一個各時代建筑風格巧妙融合在一起的大型建筑群。整個城堡有五個庭園，城堡中最古老的部分叫做“赫拉德克”，那座粉紅粉綠無論走在小城的哪個角落都能望得見的城之塔就在“赫拉德克”的一角。在第四和第五中庭之間是一座橋。過了橋，就是一個寬闊的巴洛克式庭園。覆蓋著濃郁的綠意的巖石圍住了這個庭園，中間有一個淡粉色旋轉舞臺，保留了當時的巴洛克式舞臺服裝、布景和道具技術，十分漂亮，它也是歐洲獨一無二的莊園大劇院，每當夏季音樂節來臨的時候，這里都要上演多出戲劇和音樂會。城堡里賣書刊的小伙子告訴我，在城堡的后面，還有世界上保留最完整的露天劇場，可惜，它不對外開放，而且它位于山谷的谷底，游客很難去到。谷底就是劇場的舞臺，依山勢而建的就是劇場看臺，一排排由下而上的是觀眾座位，大自然和劇場彼此造化著，閉上眼睛，只是這樣想想，這樣的劇場里回蕩的一定是天籟之音吧。人和自然如此和諧， 讓人心存感激。

寧靜讓人忘記一切

五月的黃昏，黑云壓城，雨不期而至。團隊游客早早地撤離了城堡，躲進城外的大巴或者城內的三星酒店，剩下我和寥寥幾個散客在雨中的庭園間游蕩。龐大的古堡就如歐洲的每一座古堡，記錄著名門望族的燦爛事跡。今天說故事人可能有一點點落寞，幾百年來留下的豐功偉績和錯綜復雜的關系圖表，用心聽的沒有幾個。古堡是文藝復興與洛可可藝術的結晶，內部裝潢富麗堂皇，地板上躺著的大熊標本，展列室里的黃金馬車，滿墻的勝利旗幟和家族標記，都是訴不盡的千秋往事。但對游客來說，豪門的生活瑣事，睡房的擺設或餐臺用具，甚至是女主人眼角掉過的一顆淚，或許比男主人的豪情壯舉更令人感興趣。淅淅細雨中墻角的那株芍藥開得艷麗無比；細雨飄在庭院間的壁畫上，那些用凸凹畫法裝飾的墻面更顯得雕刻出來的一般；華麗的城之塔在穿透烏云的霞光里煥發著奇異的色彩；從城墻的炮擊口望出去，每個方框里都是一副圖畫——文藝復興風格的市政廳、哥特式風格的圣維特尖頂教堂、那些沿著河岸生長的層層疊疊的橘紅色房子，臨河而居的人家和小小的咖啡館——小城從骨子里滲透著嫻靜安詳，古老在它的身上長出了青苔，這種古老嫻靜，與它自偏一隅山環水抱有關，與建在山崖上的冷峻巍峨的古城堡有關，與小城里蜿蜒曲折曲徑通幽的小街有關，與腳下這些幾百年前就鋪下的參差不齊凹凸不平的石頭小徑有關；與這渾然天成的建筑架構有關，與這里樂天知命的居民有關。雨后的夜，白桃花灑下一地的繽紛，青石小巷里映著昏黃的燈影，櫥窗里的木偶還在快樂地做著鬼臉，石頭小徑如一條黝黑的小溪，踏在上面，有著歲月冰涼而硌腳的感覺。天空是沁人心脾的藍，舊城廣場的長椅上，一男一女靜靜地坐著，他們在守候什么？城堡、庭院、河灣、小巷，我走了一遍又一遍，雨巷綿長綿長，走過去，每一步的足音都有一個回響，寧靜得讓人忘卻時間與煩惱。

Tips

地理位置：布拉格以南大約180km，靠近奧地利邊境，從奧地利北部的林茨到捷克克魯姆洛夫不過1個小時的車程，它和國內各主要城市都有長途公共汽車線路相連接。每天都有一趟特快列車從布拉格開往這里，車程約4小時。而從捷克的啤酒重鎮捷克布杰約維采到這里，每天有許多趟車，車程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不等。布拉格長途汽車站每日有車出發，車票152克朗（Koruna，約60元人民幣），車程約三小時。售票處貼有每日的行程表。從克魯姆洛夫可探訪另一個城鎮，捷克百威啤酒的原產地 Ceske Budejov，搭公車26克朗（約10元人民幣），多班次。捷克布杰約維采是一座啤酒之城，生產的“布多巴扎、布多巴爾”啤酒據說是世界最好的啤酒，美國的“百威”啤酒就是源于這種啤酒，兩家也為誰是正宗“百威”打了一個世紀的官司。據說喝過捷克布杰約維采“百威”啤酒的人都不會再理會美國“百威”了。從布杰約維采到捷克克魯姆洛夫沿途的風景特別漂亮，就是因為舍不得這樣的風景，我一天之內在這條線上來來回回坐了四趟。

吃：小鎮里的餐廳酒吧眾多，但因為游客眾多，消費并不便宜。一頓正餐下來，一般都要100~200克朗。要吃烤肉、炸魚排最地道的要數Krima Saglava，需要提前訂位，這里的烤豬腿最好吃，外脆內焦，香氣撲鼻。地道的Czech food是烤的煎的雞排或豬排、牛排，淋上特制的醬汁，特別入味細致，帶出肉質的厚重和濃郁；地道的湯是盛在硬面包里的，加了洋蔥和牛乳，清新有嚼頭；甜品是很甜的那種蜂蜜蛋糕；最好的飲料當然是捷克“布多巴扎 布多巴爾”啤酒啦。小鎮里面沒有超市，超市在鎮外小山上火車站的對面，里面的面包物美價廉。

住：廉價旅舍和高級酒店都不少。青年旅舍有兩家，Hostel 99 就在入城口，Hostel 99（hostel99@hotmail.com，電話：380712812）一張床位300克朗（約人民幣130元）。每星期三提供免費啤酒。旅舍提供晚餐，紅燒牛肉特別好吃。

相關節慶：每年6月在這里舉辦的五瓣玫瑰節（Five-Petalled Rose Festival)是波希米亞地區最富盛名的沿襲自中世紀的慶典活動。 而每年7月中旬到8月底長達6個星期的捷克克魯姆洛夫國際音樂節（www.auviex.cz），更把人們帶入了古典音樂的榮光之中。

其他：捷克克魯姆洛夫南邊的Sumava山、是徒步旅行的上佳地點。另外，捷克克魯姆洛夫一帶的伏爾塔瓦河段上，獨木舟和漂流活動也非常盛行。

另外連接第四、第五中庭的納普拉什蒂橋前有一個時髦畫廊，它是利用地下洞窟建成的。迷宮一般的洞窟內展出了捷克、波蘭、匈牙利、羅馬尼亞、英國、德國、俄國等歐洲各國乃至美國和印度等世界各國的現代美術作品。灰暗而寂靜的洞窟像是與喧囂嘈雜的街道完全是兩個世界似的，這里有許多東歐國家的美術作品，建議大家去參觀一下。